地万物，顿觉焕然一新，可以追根究底了。再去琢磨着创造出新物，黑暗之中便有了一道微弱的火光。
虽然周遭依然黑暗，目标依然在瞧不见的远方，起码这一束化学之光，能照清楚脚下的坎坷，也能指引正确的方向。
讲台上，顾桐还在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教材，侃侃而谈：“天地万物都由不同元素组成，不论是日月星辰、泥石草木、山川河流，还是有情众生。”
“拿我们人类举例，构成人体的主要元素只十一种，占人体质量的百分之九九又九五，我不知道现在道家怎么称呼这些，照我所学的命名，这十一种元素是氧o，碳c，氢h，氮n，钙ca，磷，钾k，硫s，钠na，氯cl，镁g，其余50多种元素，总共加起来也只半钱重。
若一精壮男丁体重一百二十斤，换成诸位熟悉的物事来比类全部元素含量，首先是差不多两桶水、约七十斤，有一篓子碳，约重四十斤。其余就少很多啦，还有一包石灰约重三斤，一斤六两磷，半斤盐，二两硝石，一两半硫磺，约莫三根绣花针的铁，还有诸位不熟悉的氨气四升，和半钱重的硅……”
可悲文科僧顾桐的半桶水数理化，多亏有了这一世超卓的记忆力，在竭力挖掘灵魂记忆的搜索枯肠下，总算拼凑出一些不太完整的中学课本体系（可怜的物理、化学难免停顿在高一水平，之后就文理分科了……）。
这些才是最珍贵的根本，也是顾桐讲课的基础。
除此之外，顾桐拿得出手的，只有论坛上看来的种种取巧知识，或一些零散的可用方略。但这些都是穿越利器甚至大杀器级别的，暂时不能拿出来吓人。此刻倒腾出来挂在道士化学研究员们面前的，自然就是之前跟李柏提及的两个课题：
最急需的就是水泥烧制。中西都有土法水泥，但硅酸盐水泥才有可能大规模制备、用于建设。这玩意的化学原理其实没啥难度，困难是搞懂配方以后，进化到更艰难的工业制备，产量才堪实际使用。
最有伟大前景的，自然是火药。既然组队研究了，目标自然不只是晋代葛仙炼丹已顺手烧出来的黑火药，顾桐认为这个精英团队搞定三酸两碱可以期待，炸药家诺贝尔老头水平的硝化甘油，还是比较有希望的。万一天师显灵突破到tnt……也不是不能幻想嘛。
在顾桐心目中，化学教学跟扫盲班、组织军训一样，只是常规建设的一环，没啥好神神秘秘的。要求李柏事先勘踏适合地形、搭授课茅棚，都只是考虑到将来的化学实验非常可能破坏性惊人，才要找清净避人、容易灭火的场所。
但是在沈希仪父子、柳珽与朱阿厚心目中，堂堂煮石道长称为“传道”的庄严举措，必定是高保密性的。
所有人都默契地执行了对这个“科学岛”的高级别站岗措施，还特地还军户中遴选了好几遍，挑出忠诚可靠的一百人直接发饷，组成四下警戒的亲卫营。
所以半岛范围的魔法学徒们，和大魔法师顾桐，都享受着绝对保密待遇，安静幽雅地在求真学堂里玩教学相长。
这天下午，顾桐尽全力设计了“燃烧需要氧气”的小学五年级水平实验，布置道士们自己动手。
手残党属性的顾桐根本不准备亲自动手，给他们列出注意事项，要求昨晚已经成功尝试过实验的李柏盯场，并负责引导大家思考观测到的实验现象，得出与氧气相关的种种结论，就悄悄溜出来，准备回已经搭好几天的草庐，去继续悲催的编写识字课本攻坚战。
广南西路这地方，虽有瘴疠之地、蛮夷交错种种暗黑属性，但只要不是夏天，亚热带温暖气候还是很便利的，比如随便搭草棚就能秋冬住人这种事，北方哪里能想象？
顾桐刚要愉快地掀开二姐亲手织布、缝纫的门帘，钻进房间，忽远远瞧见丽水下游，迤逦过来几只大船，瞧那巍峨块头，几乎是左江地区河流能承受的最大船只。
船楼上，飘扬着色彩艳丽、绣工精致的许多旗帜。
一个多月来，顾桐天天忙于各种事务，几乎快要觉得天地间自亘古到永远，都是这么一块不到两百平方公里的土地。
骤然出现艳丽绸缎旗帜，才恍然发觉：哦，原来这世界，是丝织、锦绣冠绝天下的皇明啊。
顾桐还沉浸在审美，不知何时，总是长在校场的沈希仪、沈钧和柳珽都已经到了他门口，并肩傲立，一起眺望着船只。
沈家父子脸色凝重里掺杂着小确幸，超出了顾桐的情商能力。
只柳珽一如既往懒得劳动脑子，等距离近一些、能瞪眼看清楚字样了，便随口念出来：“一面旗是兵部右侍郎，一面是提督军务总兵官，还有欧阳……唷，阿桐，我们师父来了！”
114.第二七章：道可道之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