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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处其实只是偷立的一处衣冠冢。
      顾岑礼漏洞百出的追忆往昔,兴许是想让我对他心生一丝垂爱,他把自己说得有千百种不得已,恨不得要挖出心来以证清白。
      但我只觉得那些女人很可怜,阿娘可怜,秦焉兰也可怜。
      其实我也很可怜,白挨了那么久人尽可夫的荡妇羞辱,早知道就该告诉他们骂错人了。
      我见顾岑礼哭得太投入,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谁曾想他竟误以为我原谅了这些年的不闻不问,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今后一定要我过上好日子。
      他痛哭了一场,劲头也过了。
      回程的马车上,顾岑礼抹了抹男儿泪,便开始语重心长地道明利弊:“阿爹知晓你委屈,但秦家顾家乃唇齿相依的两族,即便国公殁了,但秦家还有她舅舅、姨夫,许多事情并非一家之言……”顾岑礼顿了顿,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
      看着他如今小心翼翼地讨好我,就像平时对顾永晴那样,还当真有些父亲的模样了。
      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年,我被接入顾府,还是五六岁的年纪,人瘦瘦小小,个头还不足一半的大人高。对世间的爱恨、父辈的情仇都一无所知,这府里的人总归是拜高踩低,视主人的喜欢为喜欢,也把主人的讨厌当作讨厌。
      秦焉兰与我的深仇大恨,外人看得一清二楚,尽管出生高贵的顾夫人并不会直白地表露她的厌恶,但平时的刻意忽视,言语间的含沙射影,已然能让众人都明白该用何种态度对待我。
      不明白为什么府里的哥哥姐姐都不爱搭理我,即便一次次恬不知耻地凑上去,他们也总是嫌恶地把我踹开,也不明白为什么过冬的炭火,明明是按额分配,为何到我跟奇婆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一些炭屑了。
      而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柔姐姐叫我去买菜,却不给钱,反而给一个破碗,告诉我去街边跪着就会有人送钱,愚蠢的是,我竟然真的去跪了一天。
      碗响起了两次叮咚声。
      第一次,我抬头看到了身着华服的秦焉兰,她牵着一个小女童的手,那娇娃一袭鹅黄色罗裙,笑得娇滴滴的。
      我想起自己在府里其实是见过这位娇小姐的,他们喊她什么来着?哦,永晴小姐。
      我朝他们粲然一笑,秦焉兰也莞尔一笑。
      第二次铜钱入碗,我抬头看到了小柔姐姐,她笑得那么温柔,甜甜地喊道:“小乞丐,小野人。”
      我不笑了,知道这是侮辱人的话,蹭地一下站起身来,结果因为跪得太久,起身又急,扑腾一下又跪了下去,给看戏的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小柔姐姐嬉笑着狠狠掐了掐我瘦不拉几的小脸蛋:“怎么?还生气啊?白吃我顾家粮食,白睡我顾家床,什么都是顾家给你的,怎么不是小乞丐呢?”
      我总是笑呵呵的,那却是第一次嚎啕大哭。我把铜钱砸到小柔姐姐脸上,砸一下不甘心,还抡起了碗,哭喊道:“我才不是乞丐!我以后会养活自己的!”
      当我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顾岑礼爱我的痕迹时,不由得想父爱到底是什么?是每一次秦焉兰寻茬仗责时的沉默是金,还是明知有个女儿当灶台丫头,却从未有过一句关怀,任由下人将滚烫的热油泼到我身上?
      其实他本可以护我、爱我,但他没有,因为顾岑礼,最爱他自己。
      顾岑礼瞧我不说话,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他皱了皱眉问:“既然你已原谅我,为何不唤一声爹爹?”
      我掀开了帘子,夜幕四起,江阳城的灯火摇摇晃晃,春天已经要过去了。

春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