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人生》感悟(下)
——艾华日记
1986年8月11日(星期一).zhui
电影《人生》观后感——
大马河桥上,高加林和刘巧珍两人共同扯着一根旅行包的系子,默默地相对而立。
“加林哥,你常想着我……”刘巧珍牙咬着嘴唇,泪水在她那秀丽的脸上扑簌簌地流淌了下来。
“嗯。”高加林两眼噙着泪,向她点了点头。
“你就和我一个人好……”刘巧珍抬起泪水斑斑的脸,深情地望着高加林。
高加林又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旅行包的系子便慢慢地挣脱了刘巧珍的手…
这是昨天晚上所看的电影《人生》里的几个镜头。这是何等摄魂荡魄的情景啊!我越是回味巧珍那蕴含着无限深情的话语,越是一步步走进她那善良纯真的心灵世界,就越是无法不被她那质朴而闪耀着美感光华的爱情所感动。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这里,没有俗不可耐的老调,没有卿卿我我的娇媚,也没有热烈地亲吻拥抱,给人的却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那难以言表的离情别绪。
我觉得似乎领悟了刘巧珍那纯朴而简短话语的蕴意,又感到有一连串的疑问在脑际萦绕——
究竟刘巧珍此刻是什么样的心境呢?是离别恋人的绵绵伤感,还是唯恐自己所深爱的人日后会变心的担忧?是嘱咐,还是祈求?是劝导还是警示?当她看到高加林向她轻轻地点头儿,他脸上所流露的是欣慰,是幸福,还是“与子之别,思心徘徊”的那样更为复杂的心绪?
啊!影片慷慨地给予了我们如此许多的想象余地,我真要遗憾自己没有真切领悟和理解它的能力了!
由此使我想到,唐代大诗人王维的《阳关曲》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首抒情惜别的诗,既有情又有景,一唱三叹,神韵飘忽。诗人对友人感情笃深,与友人分别依依难舍,然而诗人并不明说自己的心情,而是让读者自己去领会其婉约清腴,缠绵悱恻的情谊。
悠久而辉煌的中国诗词,往往用最简洁的几笔,给人以无限丰富的联想。这是我们民族优秀的审美传统,正应该继承并发扬光大。吟一吟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以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千古佳句,怎能不使我们体会到古人的苦心追求?真正的艺术,必然超越时间,地域与种族的隔阂而流传久远。
谁没有思虑在心头流动?谁没有意像在眼前迷离?然而,人世间的千种风情,万般思绪,被艺术大师们选取某一瞬间,而令人想象出许多许多的东西——这种达观与睿智,正是影片《人生》在艺术上值得我们认真思考和悉心玩味的!
另外,路遥的影片——《人生》中所展现的高加林与刘巧珍的爱情悲剧故事也是十分感人的。从刘巧珍这样一个生长在黄土高原,落后而狭小的天地里,而又没有文化的美丽,善良的农村姑娘的身上,我看到了她那高尚感人的爱情境界——
她真心真意地爱上了高加林这个"文化人",她的爱赤诚,质朴、纯真、无私,,她以她的那种充满激情而又实际的做法表白了她的炽烈的爱,她愿为所爱的人奉献和牺牲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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