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公民的权利和义务”
回钢城后，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面见艾华。
星期一，我在食堂吃罢午饭刚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电话铃响起。我看见王主席走过去拿起了听筒。“钟伟，你的电话，——医院来的。”王主席的声音很大，他还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一边道谢一边从王主席手里接过话筒，“钟伟吗？——”那是非常熟悉的柔柔的声音_，——是艾华！由于王主席在身旁，我故意明知故问：“您好，请问哪位？”话筒里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王主席离开后，我迅速把门关上。
艾华问，“你真好玩，几天不见就不认人了，连我是谁都听不出来了吗？怎么还客气起来了呢？——您好，请问哪位？嘻嘻嘻！笑死我了！——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连电话也不给我一个？几天找不到你，今天只好打电话到你办公室了。”艾华很兴奋。他还跟我说，她已把她和我恋爱的事跟她的妈妈说了。
我一听大吃一惊，这姑娘怎么啦，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心里有点怕。“恋爱”能是随便说的吗？这样跟她母亲说，会产生不堪设想的后果呀。她并不了解我，如此盲目太不应该！
艾华说，是倪雅到她家把我俩好的事告诉她妈妈的。她妈妈审问她，她就承认了。
我对着话筒低声说,“你并不了解我，怎么可以说你在跟我谈恋爱呢？不过，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要排除一切干扰好好复习功课，等考完试再谈我俩的事好吗？”
艾华说：“我听你的，等考完试再说吧。可是，我感觉你好像有许多话要跟我说，你最好现在就说，哪怕是天大的事，说出来也无妨的，如果只是一些小事情，老不说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今晚下班后就到你家去！你下了班就赶快回来吧，我给你准备晚饭。”
我对着话筒半天说不出话来，说实话，我很想很想见艾华，我真的好想好想她啊！但是我又不能再去见她呀。我终于还是狠了狠心：“请你不要再来我家了！”
然而，艾华却语气坚定而又撒娇地嗲嗲地说：“你好几天都没见我了，就不想我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躲着我呀？是不是你今晚要和倪雅约会呀？今晚，我就要去找你嘛，人家想死你了嘛！就要到你家听听你的事嘛！就要，就要嘛！你下班就回家，在家里等着我嘛！”
我似乎有点被艾华强制性的话激怒了，声音压得很低然而却很严厉：“请你不要去我家！有些事情，等你考完试，我会跟你说的。请你尊重我好吗？”
话筒里很长时间没有了声音，就像电唱机突然被切断了电源。可我听得出艾华并没有放下话筒，她大概是被我刚才的话气晕了吧？
我举着话筒很久很久才慢慢地放下。我想，也许这一次就是我与艾华的最后一次通话吧，想必她肯定会很伤心的。我是不是在有意伤害她呢？然而，难道我的心里就好受吗？我是多么深深地爱着她啊。但是，我又不能去爱她，就象是一个焦渴得快要死了的人守着一大瓶水，却又喝不到一样，这是多么残酷的折磨啊！
下午，总觉得对不住艾华，犹豫良久还是给她打了电话，表示道歉。那边的她只“嗯”了一声，接着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公民的权利和义务！”便挂断了电话。我愣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黄昏时去市“夜大”上英语课，在大街上巧遇正在独自散步的艾华。她身穿大红小棉袄，脚穿红棉鞋，样子有点怪怪的。我忍不住地唤了她一声。她抬眼望了我一下，脸刷地白了。她神情木然，两眼直愣愣地盯住我好一会儿，仿佛不认识我似的，然后，像个精神病人一样的一言不发地逃开了。
后来我俩好了，艾华把她的日记给我看——
3月15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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