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故乡情结(6)
——夏真的眼泪（下）
屋里的电灯亮了，院门开了。.
夏真一身灰色布衣，面容憔悴，头发蓬乱。她显得很痴呆的样子，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她好像好几天都没洗脸了，脏兮兮的脸上留有一道道的泪痕，好像干涸的河床。
她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呵呵——钟伟！——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可要死了……”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不一会又“嘿嘿嘿——嘻嘻嘻——”笑起来。笑得非常瘆人——接着她又哭起来——显然，她受到刺激太大了，好像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了。
“啊！夏真，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呀？怎么啦？——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竟是我的妻子，她还不到三十岁啊，可是乍一看竟然像是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太婆了！我的心很疼！
我们进了屋里。
“孩子们呢？”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芬芬和豆豆。
“在里屋睡着呢。”她带着哭腔地看着我说。
我进了里屋，看了好一会熟睡的芬芬和豆豆。他们的脸也是脏兮兮的而且满是泪痕，我低头轻轻地在他们的额头亲了又亲，心里酸酸的，我想哭！
“——你爹真狠啊，”夏真不停地哭诉着，眼泪一滴追一滴的落在地上，“前天，他又有意找俺的茬，拿棍子打俺，一边打俺，一边还大叫着让俺快滚。他是老的，俺又不能还手，他快把俺给打死了呀！你看看俺的门牙也被他打掉了呀……”
我看到了夏真那雪白整齐的一排牙齿中间豁开了一个黑洞。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又放声大哭起来。我没有动，也没有去劝慰她，让她痛痛快快地大声地哭吧！让她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哭出来吧！哭出来也许她心里会好过些。夏真那悲戚欲绝的哭声，仿佛千万支箭在猛穿着我的心。我的鼻子发酸，泪水一滴滴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自从你的三兄弟下河淹死后，你爹娘一直对俺很不好，说俺“伤家，败家”。她哭着说，“硬说是俺把你三弟给“妨”死了，俺怎么能“妨”死他呢？那天他去古河里洗澡淹死时，俺还在俺娘家呀…
“你娘死了，你爹又说是俺“妨”死的……啊，你爹是疯了呀，看见俺就骂俺“扫帚星”，就要打俺，恨不得把俺打死……如果不是为了你和两个孩子，俺真不想活了呀……
——外面的人看到你爹这样对待俺，你又长期不在家，也想欺负俺。西院的吴国那个坏蛋老来缠俺，多次半夜三更来敲俺家的门，想好事，被俺大骂了好几次，他还是夜里来敲门。俺天天提心吊胆的……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啊…”
夏真一直哭了半个多小时，眼泪把我的衣服打湿了。我开始被夏真的哭诉弄得不知所措，只吃惊地张着眼睛看着她。当我听到吴国也想欺负她，还半夜三更的来敲门时，男人的尊严使我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吴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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