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彧径直关上门,踩着碎沙绕过车头,上车发动。
方子馨没有想到的是,车子驶入了街区,穿过傍晚拥挤的闹市,停在了佩德罗家的对面,火灾那天他旁观的位置。
“为什么……来这里?”她疑惑地问,眼神却是看着马路对面,她的旧居。
“你不就为这哭的?”孟彧靠到椅背上,转头看着她裸露的白色颈脖。
修长、柔美、白皙,大概一捏就红,再用力一些,就断。
夕阳落在她黑柔的发上,看不见她的表情。
子馨倾身,手抚在窗沿上,看那被火烧后的三层小楼,已然只剩下框架,雪白的外墙变得漆黑一片,窗棂脱落得一干二净,那曾经种满了各色花草的小花园剩下一对灰烬。对面的街区依然人生吵杂,烟火气盛,而这座小楼却如尘埃般死寂。
曾经是多幸福的家呢?
生活富裕,夫妻恩爱,儿女成双,欢声笑语,热情好客。
让子馨觉得每天的生活都幸福甜蜜,即使在异国他乡,身心也有归属。
一把火就烧得一干二净,生生不息的家变成了无生气只剩柴骨的荒原。
泪意从鼻间往上涌,像忽而闻到了呛鼻的芥末味,控制不住的眼泪硬生生划下来一颗。
“很难过?”他微微扬了扬下颌,问。
子馨沉默着,半晌,她轻缓地回头,缎带般的发丝在背后的腰际流动,她的脸转过来,单薄清白的脸颊肌肤上有淡淡的泪痕,眼里闪着粼粼的光。
眉眼间,青山远黛,如花落水。
“是很难过,”她低眉,声音细柔,“我在这里曾经生活得很幸福。”
“但事情有因有果,既然已经发生了,难过……也没有用。”
像是对他说,又更像是对自己说。
孟彧凝视着她的脸,睫毛上铺着水珠,好像涓涓细流里的浮萍,带着认命般的随遇而安。
他的唇线斜勾了一下,伸手到后排拿了一盒将用尽的纸巾。
孟彧俯身过去,子馨欲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纸,“我自己来……”
“别动。”他不由分说。
子馨时下最怕这个男人生气。
孟彧的手很好看,白皙得看不出曾承受过多道伤痕。
他执着纸巾,一手托抚上她的脸,手掌碰到她的皮肤时,子馨感到一阵温热酥麻。
她不敢看孟彧,靠得太近的蛊惑美丽让人越发觉得凶险。
她被他笼罩着,孟彧的食指隔着纸巾按压在她薄薄的眼睑下。
纸巾太粗糙了,孟彧此时觉得。
“会破么。”他闻着她身上的淡淡桂花香,饶有兴味地问。
“呃……什么?”
“这么薄,”他用没拿着纸巾的手捏了捏她的另一侧脸,又笑,语气绅士又儒雅,“我再用力一点点,就掐破了,然后会有血慢慢、慢慢地流出来。”
随便一用力,指定能破皮出血。
被掐着脸的子馨:“……”
她觉得自己闻到一阵古龙水味的血腥。
“我没那么血腥,”有人又轻而易举地看破她的想法,“顶多……把你弄红。”
孟彧一双桃花般的眸子勾挑着,笑着放开她。
子馨读不懂他那艳丽而魅惑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何解。
只以为他终于肯放开自己的脸后,皮肤真的变红了。
回庄园的路上。
广袤的草原边,地平线上,金色的斜阳还在最后的边缘挣扎。
孟彧闲闲地开着车,回想刚刚方子馨说的话。
有因有果么?
呵。
孟彧心里嗤笑了一声。
他不信因果,只信强弱。
佩德罗就是因为太过仁慈,弱点过大,才会不自量力去找黑帮借贷,只为了给离岗职工发薪酬甚至分红,却毫不考虑工厂的运营和负债。
既然是天性上的弱者,不必种因,结局必然是被吞噬。
但方子馨不需要懂。
她只要信她所信,如她所愿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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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暗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