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条不好吃吗？”方明远问。
“啊，不是。”我赶忙摇头。郑以牧犯的错，与方明远无关，与这碗面条更加没有关联。
我闷头吃着面条，方明远回到了电脑屏幕前，拨通了他那位经纪公司老同学的电话，二人交谈了一番后，告知她已经约定了一小时后，将与钟晨曦的经纪人vincent在露白会所见面，让我们等她的消息。
我把筷子放下，对方明远说：“你这样大费周折，是为了找vincent吗？其实，我有vincent电话，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不一样。”方明远走过来，端起了两个面碗，拿到厨房开始清洗。
我立刻跟了上去，对方明远说：“我来洗吧。”
“没有让女孩子洗碗的道理。”方明远想用手将衬衫袖子挽起来，又意识到手指上沾了食物污渍，犹豫之间，我伸出手帮方明远将他的袖子折高了。
“谢谢。”方明远说。
“不客气。”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我真是没想到，在办公室里严肃冷静的方总监，居然能被我看到如此居家的一面：“方总监，你刚刚还没说完呢，为什么你找vincent和我找vincent不一样？”
“不是我和你找vincent产生的区别，而是，你找与吴芸婕找vincent的区别。你找vincent，是求助，很容易陷入被动。届时，vincent为了保护钟晨曦，哄骗你发布一些对你不利的声明，会让你更加尴尬。但是，吴芸婕作为一家经纪公司的老板，直接表示愿意介入，这就给vincent传递了一个信息——你这边，也是有人的，他们不能随意欺负甚至牺牲你。”方明远把水龙头关掉，用厨房纸擦干了面碗，放到了晾干区，又拿厨房纸将洗碗池旁溅出的水擦干，很是细致：“咱们等等吴芸婕谈判的结果吧。如果一切顺利，就可以立刻联系律师和公关了。”
我感激地看着方明远：“方总监。”
“嗯？”方明远问：“怎么了？”
“你这样帮我的忙，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我诚恳地问。
“有啊。”方明远说。
“是什么？”我期待着：“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惜。”
方明远哈哈大笑：“没那么复杂。只是……需要耗费你一些时间。”
为了表达对方明远的感激，我振奋精神，准备抛头颅洒热血，打定了主意，无论任务有多艰巨，我都一定会全力以赴。然而，当我深呼吸一口气后，方明远拿出了平板电脑，拨通了他父母的视频电话，看着屏幕里那张纯真的脸，我知道了我真正的使命——辅导方明远老家的孩子们做寒假英语作业。
我素来是不知道的，一个村庄可以有三十五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们。而且，每一个孩子都要完成“有感情地用英文朗读十遍课文”的任务。偏偏，这些孩子们没有一个是偷懒的性格，而方明远的姐姐、姐夫又因为个人原因，耽搁了回村子。以至于，这个“展示英文”能力的任务，就落在了远在上海的方明远的头上。
村庄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清华大学状元，被冠以“英文神话”的背景，并不稀奇。离谱的是，这个状元，居然哄骗自己的同事，也就是我，在他家的客厅里，假装饶有兴致地鼓励孩子们的英文发音。
说真的，如果有得选，与面对这帮孩子们比起来，我更愿意去面对舆论媒体。虽然他们的英文底子没有我预料中差，但是，以一个“家长”的身份监督他们学习，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就这样，我对着电脑屏幕，在“带读”完十遍英文课文后，又顺带完成了帮他们听写的功课。
方明远在我忙碌的时候，穿着西装对着电脑回复邮件，我看他实在是拘谨得难受，便回过头对他说：“我这边还好一阵呢，要不然你换家居服吧。在家里穿西装，你不觉得很别扭吗？”
方明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
方明远老家孩子们的求知欲水涨船高，他们在完成了英语作业后，纷纷向我提问。并非像我想象中，他们会拘泥于对外国人是否是蓝眼睛这类问题，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孩子们的思考范畴早就因为新媒体而具有国际视角。有的孩子问我时政上美国政府对伊拉克的态度是否有所松动，还有的孩子问我英国电影里的庄园是不是在现实中也开放给旅客参观，还有的孩子问我对英国与法语作为联合国工作语言的利弊看法。
我用尽我个人的知识范围，耐着性子介绍着，看似轻松愉悦，内心则叫苦不迭。怪不得方明远不自己来教小孩呢，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是一门苦差事。我真希望与他交换，让我来与专业律师与公关对话，而非搜肠刮肚向孩子们展示着自己的羽毛，从而不给“在大城市工作的大人们”丢脸。
一个小男孩扒开离镜头最近的小朋友，满脸童真地问我：“阿姨……”
“叫姐姐。”我纠正他，听见方明远的笑声，我不加理会，继续纠正小男孩：“弟弟，有什么问题呢？”
“姐姐，是你追的明远叔，还是明远叔追的你啊。”小男孩问。
这是什么问题？！小朋友，要不你再问问我对全球变暖的看法？哎，人类对宇宙的好奇心，到最后，都会落回到八卦上来。我可真是为我们祖国的花朵们担心啊。
“小孩子好好学习，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你妈。”方明远凑到电脑屏幕前，为我解了围，他对着电脑向他爸妈用家乡话打招呼：“爸妈，那我们先忙了啊。”
方明远的妈妈亲昵地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真是辛苦你了啊，我们本来是想让小远帮个忙，没想到打扰到你了。”
“阿姨，没事，别客气。”我只好乖巧地笑。
上次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现在，倒是连人脸都能对上了。方明远的父母看样子都非常和善，总是一张笑脸，二老的感情也很好，我在教孩子们读书的时候，他们一个倒水一个递水，配合得十分默契。
“姑娘，我们怎么称呼你啊？”方明远的爸爸问。
“我叫时岚，岚是山加上一个风。”我说。
“时岚，好，好啊。”方明远的爸爸妈妈的眼睛笑得弯成一座桥。
方明远将电脑屏幕合上，对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我这个春节，要多感谢你，让我少了许多念叨。”
“挺好的，爸爸妈妈操心情感状况，也是对子女的关心。我爸曾经和我说，当我逐渐长大，他发现自己不再能帮我做许多决定。比如说我的工作抉择，身为大学老师的他，只知道教书育人，但是，对战略却是一窍不通，更别提我们自己国家飞速发展的互联网了。所以，作为他们来说，现在唯一能给我建议的就是感情，帮我去选一个合适的男孩子。只可惜我上一段感情比较失败，他们现在都不敢和我提谈恋爱的事。”我将桌上的本子收拾好，方明远伸出手，帮我把散落在一旁的笔放在了本子旁。
“你父母都是老师吗？”方明远问。
“嗯，他们都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金融系的老师。”我说。
我侧过头看方明远，他换了一套银灰色家居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极其书生气。他领口的纽扣松了一颗，露出好看的白皙皮肤与清晰可见的锁骨。
“方明远，你穿家居服和平时不太一样。”我说。
他微微一笑，没接话。
我继续说：“你穿西装的时候，很严肃。穿家居服呢，就会让人……”
“就会让人什么？”方明问，嘴角挂着笑容：“会让人觉得没那么专业吧。”
“不是，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幻想与你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画面。”我认真地说，没有察觉到方明远脸上稍纵即逝的喜悦，我接着问：“方总监，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穿西装啊？”
“以防不时之需。”方明远坐回了自己的电脑屏幕面前：“我刚毕业没多久，原定休假那天，突然接到老板的电话，让我代替他参加一个会议。那时候也是冬天，我穿着一个羽绒服，抱着电脑就跑过去了，结果发现……那是一个鸡尾酒会。从那一次开始，我就要求自己，‘时刻准备着。”
“那也得怪你老板没有说清楚。”我为方明远鸣不平：“不过，你爸爸妈妈喊你叫‘小远，我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你的名字是‘小明，那我很有可能想到我的英文名，就会出戏。”
“哈哈，我姐姐叫方明明，所以她才是‘小明。时岚，你的英文名是什么？”方明远和我聊着天，没有停止手指敲打键盘的动作。
我犹豫着，叮嘱方明远：“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发誓你不会告诉别人。”
“这么神秘吗？”方明远笑：“好，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ok，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我的英文名是…angelababy。”我说。
方明远果然大笑起来：“你这种英国长大的小朋友，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英文名，哈哈哈。”
我故意扮作生气的模样，叫方明远的全名：“方明远！”
“好，不好意思，我不笑了，哈哈哈。”方明远乐不可支。
我没好气地把自己的电脑放在了桌上，坐在了方明远的对面，登陆工作账号，决定继续工作。我的工作账号上数不清的信息在疯狂跳动，好奇八卦者不在少数，我滑动着鼠标，打开了与赵晓雪的对话框。
“时岚，你明天回公司吗？”
短短的一句话，发送在三小时前。
“怎
第十四章 鸡犬不宁（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