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结束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赵晓雪与美妆团队的人力资源同事组织了一场大型会议,美其名曰“同步2022全年计划”。
整个美妆团队浩浩荡荡一百余人,从北京和杭州两个工作地的同事们均赶了早班机到达上海,并画上了精致的妆容,挎着电脑包聚在了一个大会议室中。大概是为了让这一百多位同事彼此熟悉,人力资源的同事将陈思怡与罗心慈组里的人随机安排在十张桌子上。我在有我名牌的位置前落座,眼看着我在同桌同事们的眼光中无处可逃,只好笑着向她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快速扫了一眼同座人的名字,除了我以外,百分之百都是陈思怡团队的人。她们的眼线一个比一个浓重,假睫毛根根分明,张开大红唇中英夹杂着讨论最新的美妆品牌。她们或穿着奢侈品牌的裙子,或选择了小众设计师的走秀款。我深呼吸一口气,感慨着这哪是开工作会议,这明明就是争奇斗艳舞林大会。
好在,第一天重返职场的森森也不逊色。看他头发的造型,至少消耗了三分之一瓶?ㄠ??I??严潞谏?馓字?螅?酆焐?某纳榔?鲨僮踊ㄏ闼?丁K?饭巳?。?既氛业搅宋业奈恢茫?吹阶郎系拿?泼挥兴?拿?郑??团苋ジ舯诨嵋槭遥?约和狭艘徽乓巫犹?谖矣沂直撸?执铀?绫嘲?锬贸鲆徽虐字接肭┳直剩??煞镂璧匦聪铝恕吧??绷礁鲎郑?鄢闪肆⑻迦?牵?旁诹俗约旱拿媲啊
“时岚姐,我刚刚上电梯的时候,碰到郑以牧了,他说让你得空的时候找他。”森森一边从包里拿出电脑一边对我说。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行。”
“时岚姐,你怎么了?看起来很没精神。”森森把电脑打开,桌面壁纸还是之前的图片,赫然写着五个大字“老娘要发财”。
我瞟了一眼同桌的同事们都还在高谈阔论着自己在巴黎的见闻,确认她们绝对不会对我感兴趣后,放心地用手撑着头,耷拉着眉眼,低声问森森:“森森,我问你哦。如果说,有人特地买了红酒送给我,可是,我拿红酒来擦玻璃了……”
“拿红酒擦玻璃?!时岚姐,你这也太摆阔了吧!”森森瞪圆了眼睛。
“我哪知道那瓶红酒那么贵。红酒擦玻璃,玻璃是真的可以越来越亮。那个人和我说,是他朋友送他的嘛。我是擦到一半,发现买红酒的小票没撕干净,才知道是他在小区附近买的。”我叹口气:“我猜测,他是误以为我喜欢喝红酒,可是,他压根不知道,我完全不懂行。我自己买的红酒都是超市里几十块钱一瓶的,当天刚好家里红酒喝完了,就顺手了一下。”
“没事,时岚姐,只要那个人不知道你拿来擦玻璃就好了。”森森不忍心苛责我,尽力宽慰我。
我又叹了一口气:“知道的。我擦到一半,看到小票的时候,他从楼下向上看,刚好看到我拿红酒擦玻璃。森森,那个人应该不会生气吧?”
“时岚姐,你坦白告诉我,那瓶红酒多少钱?”森森迫切地问。
“五千七。”我殷切地看着森森:“应该还好,对吧?”
“谢谢,如果我是那个人,我不会生气,我会发疯!”森森义正言辞地说:“时岚姐,我给你指一条生路,现在拿一块板子,写着‘我错了三个字,挂在胸前,去他门口负荆请罪,也许还来得及。”
我哀嚎一声:“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这有什么?大不了咱们攒攒钱,把五千七还给他。这样吧,我捐助你十块钱!解你燃眉之急。”森森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一瓶红酒而已,不知者无罪。”
“嗯……如果不知者无罪的话,我误会他是gay这件事,应该也没事吧。”我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问森森:“要不然,我凑个整,还他六千?”
“什么?!你还误会一个直男是gay!”森森喊了一声,“噌”得一下站了起来,我立刻把他拽着坐回了椅子上。
森森盯着我:“时岚姐,你把我们gay当什么了?你以为我们这个圈子,是什么直男都能进的吗?我们也是有审美标准的好不啦!至少,也得长成郑以牧那样吧。”
“嗯……”我沉思着。
“不会吧?!那个人是郑以牧?!你误会郑以牧是gay?!时岚姐,你糊涂啊!我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在见到郑以牧的第一天就已经在确认他的性取向了吗?他就是一个好看的普通直男而已。”森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催促着我快点向郑以牧道歉:“时岚姐,你知道吗?把一个直男误认为是gay,就相当于把我们gay误认为是会跳舞的火鸡!”
我用手捂脸:“比把郑以牧误认为是gay更糟。准确地说,我是把郑以牧误认为和他一对了。”
“强行拉郎配?!时岚姐,妙啊!我尚不知你还有这种神奇的脑洞和这么无可救药的命运。”森森摇摇头,放弃了对我的关怀。
“那我现在去程门立雪,还来得及吗?”我可怜巴巴地说。
“时岚姐,你瞅瞅这外面,下雪了吗?就算下了雪,那也是那个人的冤情。窦娥冤啊!我劝你还是早点买一下离开地球的飞船票吧,这个地儿你是没法呆了。”森森白了我一眼:“为了捍卫我们gay的尊严,这一次,我是不会给你打掩护的。”
我瘪瘪嘴,用手机划开与方明远的对话框,痴痴地想了想,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一行字:“方总监,什么时候方便接猫呀?”
哎,不行,这样显得我压根不愿意帮他照顾猫了一样,我把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删除了。
“方总监,昨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打完这句话,我还是觉得不妥。人家方明远都没说什么,我自己跑去,这不是特意让他尴尬么?
“方总监,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吃个饭吧。”
我正在思忖着这句话要不要发出去的时候,森森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我:“时岚姐,真的有火鸡。”
我一下没注意,手指碰到了发送键,邀请方明远吃饭的消息就这么发了出去。
“什么火鸡!我现在自己要变火鸡了。”我连忙长摁消息,将信息撤回了,接着顺着森森的手指方向看去,发现有个美妆行业的男同事穿了一条五彩裙,翘着兰花指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的桌子上。
“森森,这不是火鸡,这是霸王鸡。”我由衷地感慨道。感谢这位男同事,让我真实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安姐打开会议室的门,姗姗来迟。她的宠物狗昨晚突然口吐白沫,她与姐夫在宠物医院守了一整晚,两个人都疲惫不堪。我本来建议安姐请假,无奈刚好撞上大会,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来参加。安姐穿着墨绿色羽绒服,素面朝天,显然是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自己。
“安姐和霸王鸡一桌诶。”森森嘀咕着。
我把安姐的电脑从包里拿出来,想要站起来,森森拉住我的袖子:“时岚姐,你去干嘛?你别走,我害怕。”
“我去给安姐送电脑。”我回答他。<
第十章 男人的嘴(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