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自二十一世纪出生,从小见得最多的是亲近的家人和友善的同学;对身边发生的坏事最大的想象,是扶路边老太太被讹;听到过最可怕的新闻,是今日说法里提到的杀人埋尸。
但那些都离她很遥远。
以至于她从未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会亲眼看见杀人现场。
而且张老头还信誓旦旦的宣称“杀人”是为了“吃人”!
这简直突破了聂小倩的道德底线!
聂小倩虚无的身影晃了晃,几乎站不稳。如果不是女鬼的身体没办法晕过去,她非得晕上个十天八天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不可。
好在,她心里还记挂着蒲松龄有危险,勉强镇定了心神,但也不敢再看向院子里的鸡飞狗跳与鲜血横流。
她颤悠悠地飞回厨房,对蒲松龄道:“小松龄,现在外面张老头跟刘老五打起来了。刘老五脖子上被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张老头胳膊折了,但不影响跑路。两人都想要杀了对方,怎么办?”
蒲松龄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小声开口道:“当然是让他们打,最好两个都死了。”
聂小倩哆嗦了一下,结巴道:“可,可是他们在杀人啊!”
蒲松龄反问:“那又如何?若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难不成你希望我出去阻止他们?聂小倩,别开玩笑了!”
蒲松龄的语气有些激动,大约在生死关头被压抑的狠了,此时骤然听到可以逃生的机会,顿时眼睛都微微发红了。
聂小倩呆了呆,心道:对呀……如果两个恶人不死,那蒲松龄就必死无疑。
可让她眼睁睁看着两个恶人自相残杀,她的心里却十分不舒服,仿佛做了什么坏事,即使没被人发现,内心深处也会有愧疚感。
她走到柴堆旁边坐下,双手抱住膝盖,瑟缩着蜷起了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道:“杀人是不对的。就算是恶人,也不应该这样被另一个人杀死……”
蒲松龄奇怪的问:“那恶人当如何?”
聂小倩嗫嚅道:“恶人应该交给法律审判,哪怕他确实该死,也应该由法院来执行死刑……他们这样子,为了一己私欲而相互砍杀,简直就像两头野兽,毫无理智,毫无道德,那老头还打算吃人肉,同类相食,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蒲松龄沉默地听完了她的倾诉,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喃喃道:“听起来,你生活的地方很美好。即使是恶人也能得到公正的对待。那么魔鬼又是什么?”
聂小倩一呆,顿时吓得捂住了嘴。
天啊,她一不留神又将后世的信息透露出来了。
她头皮发麻,顿时忘了屋外血肉横飞的打斗,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才能把自己脱口而出的实话糊弄过去。
“那个……小松龄,你别听我的,我说的都是我想象中的事情,跟现实没什么关系啦!我,那个……呃,总之我随口胡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天知道她从小到大就没正儿八经的撒谎过,此时辩解起来也结结巴巴,逻辑不通,毫无可信度。
蒲松龄轻声笑了笑,“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你别紧张。”
聂小倩忐忑的望了望散乱的柴堆,重重叠叠的干枯树枝下,露出的那一抹灰蓝衣角是断臂尸体的衣角,而蒲松龄就藏在尸体后方,没有露出一丝痕迹。
聂小倩搓了搓胳膊,道:“那你先在这里躲着,我再出去看一眼外面哦!”
她仿佛逃避什么似的,飞快钻了出去。
院子里,两个恶人在树下一站一躺,尘埃落定。
躺在地上的是张老头,两眼无神地望着夜空,身上被镰刀砍了十几刀,流出的血已经把树下的土壤染红了。
而扶着树干站立的刘老五也神情狼狈,脸色苍白如鬼,脖子上的大伤口此时已经流不出血了,伤口表面开始凝固结痂。
刘老五扶着树干大口喘气,还不忘了骂两句死掉的张老头。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敢挑衅刘爷爷!要不是你爷爷我反应快,今天还真就栽在这儿了!”
他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痛苦的呼吸了两下,伸手从衣摆上撕了一块布缠在脖子上,勉强包扎了一下。
很快,布上就被伤口渗出的粘液浸透了。
刘老五宰了张老头,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便扭头向厨房走去。
聂小倩一看不好,连忙返回厨房通知蒲松龄。
“小松龄!张老头死了,刘老五现在正在往厨房走!他脖子上被张老头捅了一刀,可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可能没伤到大动脉。你小心!他走到门口了!”
蒲松龄呼吸一滞,随即缓缓均匀了呼吸,闭上眼睛,紧紧抓住断臂孩童尸体的衣服,遮挡在自己前方,努力融入环境。
聂小倩紧张的看着刘老五进了厨房。
彪形大汉口中喊道:“小子!那老头已经死了,你还不出来!”
他面带怒色,伸手扒拉了一下柴堆,露出了下方的那具断臂孩童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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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流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