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他迟疑了一下,看着老人睿智的眼神,却决定违背聂小倩的叮嘱,如实相告。
他拱手鞠了一躬,沉声道:“实不相瞒,老人家,我是从人拐子手里逃出来的,先前怕您不肯收留我,所以才撒了谎。”
老人眼底光一闪,手扶胡须微笑起来,“好小子,能独自从人拐子手里逃出,有勇有谋。又敢于承认谎言,有担当,是个能成大器的。蒲家出了个好孩子啊。”
蒲松龄知道自己赌对了,但仍旧露出疑惑的表情,问:“请问老人家是……?”
老人摆摆手,道:“一介农民,不足挂齿。只不过年轻时当过两年官,如今在老家养老罢了。你若不嫌弃,喊我一声张老就行。”
他说完,不等蒲松龄开口,就继续说:“看你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最好先梳洗一番,再喝点东西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咱们进屋再谈。”
他从院中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倒进盆里,又拿了一块脸帕浸入水中,拧干了递给蒲松龄。
蒲松龄连忙接过脸帕,使劲擦了擦自己的脸。
冰凉的脸帕令他打了个哆嗦,放下手一看,脸帕上已经脏了一大片。
老人没有管他,直接进屋用小灶烧开水去了。
蒲松龄又借脸盆里的水洗了手和胳膊,最后褪下袜子,站在青石板上,用有些浑的水冲了冲脚丫子。
体温因为凉水擦拭而大量流失,他冷得打起了哆嗦,但好歹伤痕累累的脚丫得到了一次并不彻底的清洁。
脚底的脏血混着泥水流进了院中土地里。他的布袜子上满是血迹,没有可换洗的衣服,他只能将就着重新穿回脚上。
聂小倩在一旁看着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若是现代的小孩,四岁才刚上幼儿园,连洗澡都得父母追在屁股后面逼着,更不论像他这样主动用冰凉的水擦洗了。
蒲松龄抬眼对她微微一笑,不明白她为何露出这种表情。
聂小倩嗫嚅了一下,只能说:“会好起来的。”
做完这一切,蒲松龄走到厨房边探了探头。
只见张老从锅里舀了一勺热粥进碗里,端起来递给他。
“喝吧,孩子。”
蒲松龄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仰脖将热乎乎的稀粥喝进肚子,一时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喉而入,落入胃袋中,整个身子都渐渐暖和起来。
他抹了抹嘴,礼貌的将粥碗还给张老。
两人走出厨房,踏着青石板进入堂屋。
这是一间不算太明亮的堂屋,屋子狭长,摆了一张方桌,两把太师椅,墙上挂着山水花鸟的挂画,虽然落魄,但却透露着几分闲适。
两人在太师椅上坐下,张老握着手里的热茶杯暖手,啜饮一口,道:“松龄,现在来讲讲你是怎么落入人拐子手里的吧。”
蒲松龄拱手鞠躬,道:“是。”
他缓缓开口,讲起了前夜蒲家庄燃起的大火,又讲了六个壮汉摸黑从街道上绑架,胁迫他向北走的过程。
他道:“张老,那六个坏人便是纵火行凶的犯人!他们自己亲口承认的!”
张老皱了皱眉,道:“如若他们是纵火者,杀人放火之后自当速速远离现场,为何离开前还要费事将你绑走?莫非你目睹了他们的秘密?”
蒲松龄茫然的摇了摇头,眼神微微一动,落在聂小倩身上。
聂小倩也茫然的对他摇头,说:“没有,我没看到他们有什么秘密,甚至在他们抓你之前,我都没注意到火场里还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
蒲松龄垂下目光,沉默不言。
张老道:“松龄,你若是想要回家,须得有个大人送你,不然这一路荒芜,流民众多,乱象横生,实在令人不放心。”
蒲松龄笑了笑,“您说的是,不知您可有人手借我?若是能派人送我回家,我父亲肯定会感激您的。”
张老摆了摆手,无奈叹道:“若是早些年,我还能送你回家,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小村里的糟老头,哪有什么人手可派?你若想寻求帮助,不如去村口阿大家里问问。他家是本地的农民,今年大旱,庄稼全都干死在地里,颗粒无收,日子不好过,你许诺他报酬,或许可以从他家借到人手和驴车。”
蒲松龄眼前一亮,立即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道:“请张老为我引荐。”
张老端着茶杯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小小年纪,礼数周全,简直没有半点孩童的活泼劲儿,像个小老头子。”
蒲松龄腼腆地捂着脑袋笑了。
待张老背过身去,蒲松龄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淡了下来,眼睫半阖,最终在脸上化作一抹担忧的阴影。
第二十四章 求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