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匪等人吃完饭,纷纷回屋休息睡觉。
客栈的下房是两张大通铺,一张床上能睡三个人,六个大汉凑合了一下,正好睡满两张床。而蒲松龄则只能被拴在地上凑合一晚上。
幸好刘老五进屋时,还记得给他带一块干面饼,否则他再饿一晚上肚子,明天别说继续步行了,恐怕得让刘老五扛着走。
夜里,众汉子都睡熟了,呼噜声此起彼伏。
他躺在地板上,冷得牙齿打颤,翻来覆去,身子底下捂不出一丝暖和气来。
被束缚的双手血脉流通不畅,指尖冷得仿佛冰块,碰到脸上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过了多久,聂小倩才从屋外穿墙飞进来,在蒲松龄面前说道:“楼下的人都睡了。我看了一下,一楼厨房后面有个小门,门上没挂锁,只用门闩挡了一下,你应该能跑出去。”
她说完,见蒲松龄冻得脸色苍白,不由得担忧道:“小松龄,你没事吧?”
蒲松龄强撑着,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刀子呢?”
聂小倩眼神一转,如玉修长的手指对着门缝一指,只见一柄薄薄的小刀贴着地从门缝里被风吹进了屋,恰好落在了蒲松龄的脚下,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蒲松龄连忙捡起小刀,回头看了一眼刘老五,见他没被惊醒,这才松了口气。
这刀的刃缺了一个口,刀柄也没了,把手处缠了几圈漆黑油亮的麻绳,十分简陋。
聂小倩小声说道:“我从厨房里顺出来的,应该是帮厨用来给土豆削皮的刀子。这附近只有这一把最薄最轻,其他的刀都太重了,我搬不动。”
蒲松龄知道现在没办法讲究太多,也没计较什么君子远包厨之类的屁话,直接把刀子倒竖在地上,用两只脚夹住刀柄,随即把手腕上捆死的麻绳圈放到刀刃上使劲蹭。
这是个体力活,粗麻绳材质十分结实,这种纸片一般的小刀子根本割不断麻绳,反倒差点自己卷了刃。
蒲松龄试了试,意外发现有缺口的那一段刀刃对这种粗麻绳更有用,他便专门用缺口来挑断麻绳纤维,看的旁边的聂小倩心惊胆战,不住地喊:“小心,小心一点。别割到手了!”
许久,小刀片终于割断了一根麻绳。随着一根绳子磨断,整个绳结便一圈圈散开,他悉悉索索的将手腕从绳索里脱出来,看到自己的两只手腕全部被勒出了一圈圈的紫痕,仿佛阴毒的毒蛇,缠绕在手腕上,分外可怖。
聂小倩捂住嘴,惊呼一声。
蒲松龄看了她一眼,轻轻揉了揉手腕,忍痛道:“没事。”
他捡起刀子,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觉的几个壮汉,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就是这伙人放火烧了半个蒲家庄,害的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也是他们绑架了自己,害的自己流离失所!
这种人,都该死!
蒲松龄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掌心的小刀子,强行压下心底想要报复的情绪,将目光放到屋门上。
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去。
对方有六个人,自己就算杀了其中一个,也会被其他人捉住,最后给害死。
而且女鬼那么善良,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杀人的场面。
蒲松龄不再看床上睡得毫无防备的几个大汉,屏住呼吸,快步走向屋门。他伸手悄悄将木门闩抬起,放在一旁,推开木门。
门轴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吱呀——”。
蒲松龄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迅速回头望,屋里的几人仍在呼噜震天,似乎除了他谁都没有听见那一声轻响。
聂小倩催促道:“快!你快走,别管他们!背后我会替你看!”
蒲松龄于是转回头,毫不犹豫地穿过客栈走廊,向木楼梯快步跑去。
脚底心全是血泡,每跑一步便是钻心的疼痛,可逃出生天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暂时忽略了脚底的伤痛。
漆黑的走廊里,小孩咬着牙飞快跑过无数紧闭的房门,冲到了楼梯口。
聂小倩停在楼梯上空,对他道:“从这里下去。”
他便直接从楼梯口拐下楼。
木质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便发出一连串“咚咚”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蒲松龄惊得捂住嘴,立即俯下身子,为了不发出声音,他手脚并用,几乎算“爬”着下了楼。
聂小倩半透明的身躯飞在前方给他带路。
客栈的一楼是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大堂,此时黑漆漆的,摆着十几张八仙桌,板凳全部撂在桌子上,四脚朝天。
蒲松龄扫了一眼大堂的摆设,直接贴着墙边快跑,一路穿过四排桌,跑到了挂着门帘的后厨小门口。
聂小倩穿墙而过,喊道:“这边!”
蒲松龄掀开门帘,一头冲进了客栈厨房。
这个厨房又小又拥挤,灶台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剩下面积里摆了两个硕大的木架子,上面摆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以及各类食材。仅剩中间一小条走道可以穿过,通向外面。
蒲松龄踮着脚从中飞快穿过,路过灶台时,顺手从灶台边上的陶盆里拿了两张硬邦邦的大饼塞进衣服里。之后毫不犹豫地冲向厨房后门,一把掀开门闩,冲了出去!
一片漆黑又寂静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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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女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