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两岸柳堤,顾府屋檐被榕树厚厚地压了一层,只有透亮的四角琉璃高翘起,仿佛在宣扬自己出自钟鸣鼎食之家。
奇婆已经睡下了,我还醒着,黄桷兰的香气不断从窗缝里钻来,仔细嗅,这香味似乎愈来愈浓烈,凉风习习,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了。
探头关窗时,一个高挑的身影突然从黑暗中冒了出来,我的尖叫声已经卡在了喉咙缝,黑影却不疾不徐地走到了灯下。
是顾远之。这人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他手撑在窗边,像逗小孩一般,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我刚走两三个月,某些人就要嫁人了?”
我正摸着受惊的小心脏:“谁要嫁人了?说的是我吗?”
顾远之不置可否地看着我,我只能解释道:“这是顾家主母的决定。”
他板着脸,语气冷得吓人:“如此说来,你还是同意了?”
这同意不同意的,该怎么跟顾远之讲呢,我有些纠结,顾远之脸色很不好看,我只敢低着头,用两只眼睛偷瞄他。
顾远之见我不说话,心下窝了火,转身就走,只长袖一挥大声道:“你要嫁便嫁吧,正好那些欠的钱也不用还了!”
我惊了,连忙拉住他,顾远之却一把将我手甩开,气冲冲仍欲离开,我只得双手死命钳住他。
顾远之没辙,只转过身,冷冷地打量着我,然后将视线缓缓挪到搭在他外衣的双手上,他努了努嘴,指着我的手,正色道:“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快松开。”
我不思悔改,仍拽着他。
顾远之道:“松开。”
“还钱就松。”
“不还。”
“那我就一直拽着!”
他心觉好笑:“好啊,那你便拽着吧,我倒是看看你能拽多久。”
我立即道:“你要是不还钱,我能拽一辈子!”
顾远之似乎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缓缓道:“那你就拽一辈子吧。”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脸上莫名有些烧热,怎么总觉得顾远之说的一辈子跟我说的一辈子,不是同一辈子呢……
我干咳了两声,将他的衣袖缓缓从桎梏中松开,试图转移话题,可耳根却止不住地发热,顾远之也不说话,只站在窗外懒懒地瞧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
我被他看得面红耳赤,正欲合上窗页,却被他挡了回去,顾远之用双手抵住了窗,凑得离我更近了些。
我别过头,只想赶紧把他轰走:“你快走吧,别把奇婆吵醒了。”
顾远之饶有趣味地望着我:“吵醒了她,又如何?”
我一时哽咽:“吵醒、吵醒了奇婆,那她就会看见你了!”
他歪了歪头,似乎没听明白话:“看见我又如何?”
“看见你三更半夜不回房,还想翻窗进屋里,奇婆肯定会误会的!说不定……”我来了一番直抒胸臆的演讲,说到后半段时,心虚得只冒出了气音,“她还会以为我们偷情!”
顾远之一双眼睛盛满了笑意:“就让她误会好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行!”
“为什么不行?”顾远之打量了我一眼,问道,“难不成你心虚啊?莫不是……”他玩味地摸了摸下巴。
我完全能知道他后面几句话要说什么,作势关窗,又被顾远之撑手堵住:“既然不是,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今夜天色不错,我们要做些夜里该做的事。”
“你怎么……你怎么忙成这样还想着那个那个啊……!”
我退避三舍,立即捂住了里衣,哭丧着脸望向他。这男人,体力也太好了吧,不是说平日处理军务忙到脚不沾地吗?怎么一回来就这样!
顾远之愣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脑袋瓜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啊?!不是……不是那个!”
“是喝酒,带你去喝酒。”
“你会这么好心?”
“不信算了。”
他抬步欲走,我立即拦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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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