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辛大人,若我没有算错时间,您写这诉状时,已经得到了晋王即将回京的消息。而且,您还特地嘱咐杨书生的姐姐,将启程时间延后一月,为的就是确保她们到的时候,萧祈年人在京城。这案子闹大的时间,与萧祈年回京时间吻合,本已让太后疑心。再加上这地地道道官家手笔的诉状,太后几乎立刻就会想到,是萧祈年在背后推动。眼下,太后想着先下手为强,而晋王为求自保也必定奋起反击。您只凭一纸诉状,不费吹灰之力就造成了殷国内斗的局面,沈婉佩服。”
提及此事,辛守之面上显出愧色,“在下当时急着救人,一时糊涂忽略了双方实力差距,而今想要弥补已然回天无力。所以在下今日来此,除了送信物之外,也是想请姑娘帮忙。”
“帮忙?”沈婉故作惊讶。
“晋王自皇帝登基之后就自请离开避嫌,除肃慎城的章怀英将军外,也没有什么强力的盟友。一旦太后发难,晋王怕是难以招架。”辛守之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乱国计划要的是两方势均力敌,可不是一家独大。”
“大人希望沈婉做什么?”
辛守之复又将玉佩送到沈婉面前,起身抱拳躬身,郑重地道:“还请姑娘多多扶持晋王。”
沈婉怔住,一瞬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疑问脱口而出。
“辛大人,你帮杨家当真只是因为路见不平?”
“同为读书人,物伤其类。”
“可是,制造冤狱,再大加宣扬离散民心,于乌桓十分有利。”
“沈姑娘博览群书,想必读过《孔子家语》。”辛守之笔直地站在沈婉面前,“楚王失弓之后说,楚王失弓,楚人得之。孔子听闻,认为楚王胸襟不够广大。人遗弓,人得之就足够了,又何必限定是楚人?”
此话出乎沈婉意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沈婉起身与他对面而立,“在大人心里,殷国人与乌桓人并无不同?”
“朝廷无道,百姓何辜?”
辛守之的话掷地有声,沈婉呆立在原地,半晌才讷讷问道:“你觉得,萧祈年会是明主吗?”
“会。”辛守之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且,他今日能冒大风险为杨家主持公道,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也定然会为当年的沈国公洗刷冤屈。”
“你?”沈婉没想到,辛守之竟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辛守之微笑道:“沈姑娘,做大理寺卿的好处之一,就是能查阅绝密的卷宗。哪怕原件已经销毁,亦能从其他卷宗里拼凑出真相。”
这话是在暗示,他除了知道自己是沈家后人之外,还知道自己效力于获麟亭吗?
沈婉心中生疑,但很清楚不能由她来问,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了。而且,从刚才这番话来看,辛守之似乎有意劝自己辅佐萧祈年成为皇帝,而非让殷国内斗?
正当沈婉想着如何确认辛守之的真实想法时,萧祈年带着随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见过晋王殿下。”辛守之连忙见礼。
“你怎么回来了?”
沈婉吃了一惊,这才出去没半个时辰,莫说带着小郡主去赏枫叶了,连马车走到宁国府门口的时间也不够啊。
“随影说好像在门口看见大理寺卿了,我想着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所以就回来看看。”萧祈年笑眯眯地回答,又看着辛守之道:“来得正好,结案卷宗上还有几处需要斟酌,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完,萧祈年拉着辛守之到一旁叙话,完全不给沈婉张嘴的机会。
沈婉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满脸写着“无辜”二字的随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两位谈吧,我先告辞。”
她走出书房,回身关门,目光落在屋中那两人的身上时,停住了手。
他们隔着桌子对坐,仿佛是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一个滔滔不绝地说,另外一个安静地听。时而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时而又因为有分歧而争执几句。
辛守之全神贯注地看着萧祈年,眼睛里是兴奋不已的光亮。
沈婉看得出,他敬佩萧祈年,他愿意对萧祈年直抒胸臆,也愿意为萧祈年赴汤蹈火。
这样的辛守之,让沈婉想起她曾在国公府的书房里见过的那些人。
他们起初只是慕名来投效的才俊,怀着报国的壮志雄心毛遂自荐,而后因为父亲的赏识,成为国之栋梁,中流砥柱。
本是为国招揽人才,却成了定襄侯构陷沈家结党营私的证据。
沈国公府出事之后,这些人面对严刑逼供,只留下了“国士待我,国士报之”的口供。最终因为不愿反诬父亲有造反之心,血洒刑场,以性命酬知己。
沈婉缓缓关上门扇,她已经确认了辛守之的真正想法。
他想辅佐萧祈年,实现心中济世安民的抱负,报答知遇之恩。
于萧祈年而言,是肱骨良臣。于她而言,是麻烦的绊脚石。
虽然可惜,但此人的确是留不得了。
争功或别有所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