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纶和陆建国开始疏远,的确是因为一支花瓶。但却不像是单位中私下传的那般,是为了争抢收藏品。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因为那支花瓶,许伯纶隐约窥伺到了陆建国身上的秘密。
那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宁海本地一位收藏家无意中淘来一支粉彩花瓶。那人和本市圈子里很多收藏爱好者,已经文物历史学者都有些私交。当时他也不太确定花瓶的真伪,便同时找来许伯纶和陆建国两人品鉴。
可谁知道,两人得出的结论却是截然相反的。
那粉彩花瓶的特征不是特别明显,但许伯纶却还是基本能够确认其为明代真品。然而陆建国则坚持认为,那是件民国仿品。老物件倒是老物件,可年代不会太久,更不可能是明清时期。
两人多少因此起了些争执,那位收藏家也被搞得举棋不定。
“那最后呢?”林?插话问了一句。
“最后……”许伯纶叹了口气,“最后也没能当场争论出个结果来。”
陆建国在专业学术上还是有很高的水平的,所以许伯纶当时也感到奇怪,为何他会看走眼。甚至还产生了一些怀疑,会不会出现失误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陆建国。
那收藏家没有因为两人意见的分歧当场作出定论。后来有没有找其他人鉴定,许伯纶也不得而知。
就这样事情过去半年多,许伯纶去香港学习交流时,在一场拍卖会上见到了那支花瓶。
标注的是民国仿明代粉彩,起拍价一万元港币,最终以四倍价钱被一位南洋富商买走。
许伯纶当时很惊讶,也想过会不会这是另外一支,会不会是自己当初真的走眼了。可事后他辗转通过朋友联系到那位富商,看过那支花瓶后,立刻确定了,那就是之前在宁海市那位收藏家那里见过的那个。而且他依旧认为那是真品。
许伯纶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去,一星期后学习结束,他回了大陆。那位南洋富商,也早早就带着花瓶离开境内。
“那支粉彩瓶,其实是真的吧。”话说到这里,林?基本上也能猜到答案了。
“对。”许伯纶点头,“这件事,还是我通过梁冀确认的。”
“梁冀?”林?微微愕然。自从发现梁冀和梁晨的关系后,他对这个名字也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绪。
许伯纶继续说道:“梁冀那段时间跟着队伍去了郊县。他跟我说,郊县那边的工作人员,在一批村民手上收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支明代粉彩瓷瓶。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登记的时候,那支瓷瓶不见了,说是看走了眼,不是真品。我听着不太对,去网上找出拍卖时候宣传照片,却发现换成了另外的。根本不是我见到的那支。”
林?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某种设想在心头渐渐浮现,却千丝万缕,一时无法成型。
“我给梁冀大致形容了一下那支花瓶,他觉得是自己在郊县见到的那支。可实物和照片都没有,也不敢确定。”
“那那位收藏家呢?他那里没有照片?”林?问道。
“我没有去找他。”许伯纶摇头,“那几年收藏市场正是火热的时候,我多少知道些圈子里的事情。说来惭愧,我也是不想惹麻烦,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事后会想起来,我总觉得那天鉴赏瓷瓶的时候,陆建国话里有话,在暗示我什么。反正那件事之后,我就开始和陆建国疏远起来。再后来没多久,他就从这边离职,去了C大那边。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圈子里也没听说陆建国哪里不对。”
林?眉头深锁,抿唇不语。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许教授,当年那位收藏家呢?您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许伯纶答道,“我原本跟他也不算特别有交情,因为那件事,我就连他一起都不联系了。不过圈子就这么大,要是他还一直搞收藏的话,应该不难找到人。”
“他叫什么?”
“陈……陈志华!”许伯纶迟疑了一瞬,总算肯定下来,“对,是叫陈志华。当年陆建国领我去的他家,是住宅立水街那里。”
“还有吗,他当时的年龄相貌之类。”林?又问。
许伯纶皱眉,回忆了一会儿,才勉强描述出一些特征。
这么多年过去,能记得这些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林?叹口气,郑重颔首,站了起来:“许教授,今天多谢您了。”话到这里,已经没有再继续交流的必要了。
许伯纶也没有再留他,只起身将人送到了门口。<
第一百零七章 家门口的偶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