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片草还算高,被老五头儿扒拉出一片视野,露出了一块沙地。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沙地,那块沙地表层的沙子并不干,而是有些干湿不均,的确是刚刚动过的痕迹,如果沙子底下埋着东西,我爷也不会奇怪。
老五头儿随手撇了根老槐树树杈,捋掉上边儿的尖刺,就对着沙地挖了起来,没挖多久就感觉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就是它!”
老五头儿手上快了起来,干脆扔掉了树杈,开始直接上手刨。也许是沙地本来就松软的缘故,也许是刚被人动过的缘故,老五头儿刨起来并不费劲儿。
很快,一块完完整整、圆圆扁扁的玉疙瘩就完全显露了出来。它的样子是正圆形的,中间还有个不小的圆孔,外边儿的边沿处非常平滑,里边儿的边沿处却是一个明显的圆切面。
跟刚才在外边儿看到时不一样的是,它通身并不只是鲜艳的淡绿色,而是一种泛了旧的灰绿色,灰绿的颜色也并不单一,而是有着深浅的过渡。
最诡异的是,这块灰绿色的玉疙瘩身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红色的痕迹,那一道道血红色的痕迹跟底色的灰绿不同,非常显眼,没有一点儿泛旧的感觉,倒像是刚刚被淋上的一道道鲜血,感觉随手都能从玉疙瘩上抹掉一样。
我爷没见过玉,伸着脖子使劲儿看着,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老五头儿却在看到它的全貌以后,直接瘫倒在地,拿着玉的手也变得颤颤巍巍的。
许久,老五头儿扭过头对我爷说:
“大事不好!是块口衔玉!”
我爷看到老五头儿惊慌失措的表现,登时便知道了事情不简单,但他可没听说过啥口衔玉,还是问了个通透。
“咋办咋办?碰着啥不好,咋碰上了这个东西。咋办咋办?”
老五头儿没回答我爷,而是盯着那块儿玉,嘴唇颤抖地喃喃自语。
眼看老五头儿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我爷便安慰道:
“真不中,直接把它扔回黄河里不就妥了?”
“中个屁!”
听见这,老五头儿却直接暴怒了起来:
“要是啥一般物事儿,扔回去高低能成,这可是个口衔玉!碰到它必须得死,不可能有活路!”
对于老五头儿激烈的情绪变化,我爷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听到他说“不可能有活路”,我爷却也是惊惧了一下,不自觉就后退了两步,害怕真碰上它。
定了一会儿神,我爷开始劝老五头儿:
“不管是个啥,咱还是赶紧走吧,别一会儿他们再拐过头来检查,抓到咱就不好说了。”
“抓个毛!几个瘪子儿过来试试!啥玩意儿都敢捡!也不怕天打雷劈!”
老五头儿还在暴怒。我爷复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很像前两天叶儿奶骂他的语气。
……
头顶烈日高照,老槐树林子里没有一点儿风,闷热的要命。
许久之后,我爷还是搀着老五头儿离开了老槐树林,回到了篷船那儿。但对于手里那块口衔玉,老五头儿始终拿不定主意,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爷的意见,俩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黄河边儿,把它扔进了黄河里。
扔进去以后,老五头儿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一边儿沿着河边儿踱着步,嘴里一边儿念念有词:
“老祖宗息怒,不肖子孙没成色,搅了老人家清梦;
“祖师爷保佑,捞尸人根系单薄,可别断了您的后。”
我爷听完虽然也很替他担忧,但心底也生出一点儿哭笑不得:捞尸人的祖师爷是谁?不只自己没听说过,就连捞尸队队长都说不出来,你找他保佑,能找得着吗?
老五头儿说完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又踱了几步,一直都没停下来。我爷脚下也没停,汛期刚过沙滩里边儿还积着水,要是停下来一会儿,肯定得陷进去。
随后,老五头儿干脆直接跪了下来,对着河里磕了几个头,沙地松软没有声响,但起来之后的老五头儿,整张脸都是湿沙,使得劲儿可算不小。
我爷低头一看,被老五头儿磕过的泥沙地上,也被磕出一张清晰的人脸,那张脸眉头紧皱,嘴巴紧闭,不知道是老五头儿磕头的时候怕嘴巴眼睛进了沙子,还是他的表情本来就这么狰狞。
第30章 咋是块口衔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