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挂在锈迹斑斑的水管接缝处，然后随着惯性，下落，发出轻微敲击水面的声音，在贴着瓷砖的房间内不断回荡。
它像是生命走到最后的人挣扎着吐字，半含不含，只等一个一口气坠下的未来。
瞬间碎成更细的珠子，然后聚在一起，往下水道那块低矮的方向流过去。
白色衬衫的少年躺在地上，从五官和脖颈涌出大量鲜血，他挣扎着想要按住伤口，却怎么都无法控制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的手腕，只是半握拳的状态，反而更像是兽类死后才伸出的利爪。
可怜又徒劳的样子看在施暴者眼中没有半分触动，轻笑在卫生间内响起。
两个。
于飞的确是因为莫元而苏醒神志的。
死后的他只是直觉性来到各种案件发生地，神志依然浑浑噩噩。
他津津有味的看了全程，那个倒霉的少年在地上躺了很久，他也看了很久，犯罪者不久后就晃晃悠悠离去。他飘的很高，从隔间的上方居高临下看着这幅场面。
在倒霉少年的身体开始逐渐僵化时，有人从外面跌跌撞撞跑来。
于飞听到过去只有在完全失去希望、浑身支离破碎只求解脱的人口中才听到的惨叫。
然后的事他就记不清了，只记得恸哭慢慢停下，外面的汽笛声响了又响，有小孩拍着皮球嘻嘻哈哈跑过，他觉得有点吵，于是心满意足的准备去下一个地方。
在他飘出隔间的瞬间，有股力量突然从旁边发出，那股力量带着天神垂眸的慈悲，和庞大的生机力一起，贯穿了他的魂体。
于飞失去意识，等他再次清醒，突然记起了自己叫谁。
恸哭过后的少年扶着墙慢慢走出厕所，不多时凶手返回，有鸣笛声从远处传来。
而在几年后，人来人往的帝大校园内，多出一抹无人发现的透明身影。
莫元迷茫的站在原地，不停有人从他身体里穿过，没有记忆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躲避阳光来到这里是干什么。
只是在某人突然闯入视线的时候，心中突然像松子裂壳那样响了一声，身着学士服的男生笑着，被同样穿着学士服的女生拉着，消失在人群中。
松子停不下来了。
幻境消失，半透明的少年和人群中微笑定格的青年同样消散不见，露出背后黑色的墙壁。
被艾月满一语道破秘密的于飞满脸冷汗，他那张和王泽宇融合过久而变得相近的脸表情变幻，不住舔着上唇，观察外面的两人。
艾月满捏手中的玩偶皮的小手手，低着头不说话。莫元将这样的记忆留下，是想给他什么提示么？
“发现了什么？”
白昭问。
于飞两个鬼修的目的肯定是想要让王泽宇杀害赵梅姐妹，这种来自至亲的背叛、和血亲的鲜血，是修邪法的鬼修最爱的养料。但现在艾月满却说，于飞的目的不是这个。
“他的目的之一，是引出我们。这是谢昆仑让他们做的。”
“刚才我就想问，”白昭说，“谢昆仑是谁？”
“你不是……”艾月满想说你不是去查古籍了吗，但是又一想，魔族擅长隐藏，且名字对精怪来说自古就是关乎性命的事情，不管是谁也会隐藏好真名。且他能知道谢昆仑的名字，也是因为他有主神草的传承。
所以他说：“就是上古魔尊。”
白昭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他马上盯住于飞，看他脸上透出瞬间的慌乱，连忙澄清：“我不知道魔尊是什么啊，我就以为他就是有些本事的人，当时我没意识，要我分辨也分辨不出来呀。”
虽然不知道‘上古魔尊是什么，但气氛他还是会看的。同时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好像卷入了两方势力的倾轧？还被其中一方抓住了！
为了保命他赶紧继续道：“他全身都笼在黑色的雾里，和我见面也是这样，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和我一样也是魂！”
白昭沉声问：“他是怎么联系你的？”
于飞：“不联系！就，突然出现。每次都是晚上，我也不知道他是人啊！”
艾月满：“他不是人。”
于飞：“这……”他转头看着两个审问者，无辜的睁着眼睛，“那我也……不知道啊。”
不想听他颠三倒四的辩白，白昭：“你在看身边看到过几个人？”
于飞想了想，从不多的记忆里拎出久远的一个来：“……七个？”
白霖接到白昭电话的时候，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
不归回来了，像从前一样接过了工作，猛然有人帮忙分担工作，理论上白霖是轻松不少的。
理论上。
但就算双目发晕，看到手机上显示的信息，和电话里只言片语的几句，白霖的太阳穴狠狠跳动了几下。<
第八十五章 三世命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