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奎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深处,如同暂时移开了一座压在胸口的大山。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重新开始流动,带着潮湿的霉味和浓重的铁锈气息。但那份无形的压力并未真正消散,它只是从刘大奎那具充满威慑力的躯体,转移到了小雅那只依旧固执地伸在黑暗中的、冻得通红的小手上,以及她手中那个被雨水浸透的、承载着“平安”的纸方块上。
陈默蜷缩在铁架床冰冷的角落,身体因为剧烈的内心撕扯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的目光如同被钉死在那团模糊的纸影上,胃里翻搅着昨夜残留的血腥味、铁锈味,还有此刻弥漫在空气中的腐朽气息。他想咆哮,想毁灭,想把眼前这个不合时宜地向他递出“好人”标签的女孩连同自己一起拖入地狱的深渊!
“叔…叔叔…” 小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似乎被陈默那无声却如同实质般的痛苦和抗拒吓到了,小手往回缩了缩,却又像想起了什么,更加固执地向前递了递。单薄的身体在宽大外套里瑟瑟发抖,如同寒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叶子。“给…给你…”
老周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在陈默和小雅之间来回扫视。他粗糙的大手搓了搓脸,发出沙沙的声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行了行了,小丫头,别杵着了。” 他走上前,动作带着点粗鲁的温和,半是强硬地从小雅手中接过那个湿漉漉的纸方块,顺手塞进自己裤兜里,“东西叔替你保管,先跟叔走,找个干地方把你这身湿衣服弄弄!冻成冰棍了都!” 他不由分说地揽住小雅瘦小的肩膀,半推半扶地将她带离了这间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房间。
门在老周身后关上的瞬间,房间里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彻底抽离。绝对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陈默完全吞没。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重重地倒回冰冷、散发着霉味的床铺上,铁架床发出刺耳的呻吟。
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密集地敲打着锈死的铁窗,发出单调而令人疯狂的“哒哒”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持续不断地刺穿着他紧绷的神经。隔壁房间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濒死之人在艰难地倒气。还有老鼠,那些黑暗中的啮齿动物,在顶棚腐朽的夹层里肆无忌惮地奔跑、啃噬,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如同啃噬着他仅存的理智。
他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甲深深掐入头皮,试图隔绝这些声音。但没用。那雨声、咳嗽声、鼠啮声,仿佛直接响在他的颅骨内侧。更可怕的是,母亲最后那个悲悯绝望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他的视网膜上!小雅那递出“平安”纸条时固执又恐惧的脸庞,与母亲的脸庞不断重叠、交错!
“抚恤金…”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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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锈窗之外(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