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架如巨兽的肋骨贯穿尘烟,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断裂的胸骨。铁锈与血浆的腥气凝成实体,顺着气管爬进肺腑,像冰冷的刀片刮擦着残存的意识。克被钉在这片焦黑的祭坛上,透过扭曲钢梁的缝隙,看见地狱正向他涌来——沸腾的暗红沼泽吞没瓦砾,地陷深处探出的巨蟒状管道裹挟着岩层崩裂的哀鸣,而身下水泥地浮现的蛛网血纹,正蛇一般舔舐他裸露的腕骨。
太熟悉了。
这腐朽金属的甜腥,这骨髓深处的冰寒。
三年前西伯利亚永冻层的风,也曾这样刮过他的面罩。
冰棺记忆
“陈克少尉,记住你的编号:渊龙07。”
防爆面罩的通讯器里,指挥官的声音被极地罡风削成碎片。
“深潜舱温度零下52℃,目标:钻探点‘葬神之眼。”
那是人类第一次凿穿冻土下的古老空腔。钻头探进冰隙的瞬间,克在监视屏里看见了它——
一具嵌在蓝冰中的巨影。
非人,非龙,嶙峋躯干覆盖着青铜与黑曜石交织的骨甲,胸腔处却撕裂着一个巨大创口。暗红色结晶如同腐败的血管,从伤口蔓生而出,在冰层中盘踞成一片搏动的荆棘林。
“活体金属样本确认!” 科考队的欢呼在频道炸响。
无人察觉冰缝深处,一滴粘稠的暗红液体正顺着钻杆螺纹上爬。
当克作为先遣队员垂降深渊,冰层突然崩裂。
暗红荆棘如复苏的巨蟒绞碎深潜舱!他在失重中坠落,左臂砸进那片搏动的结晶丛——
剧痛。
不是灼烧,是亿万冰针顺着血管扎进心脏,某种饥渴的意志蛮横地冲撞他的脑髓!
“呃啊——!”
嘶吼被冻结在面罩里。视野被染成血红,队友被荆棘贯穿的躯体在冰壁上投下剪影,像一场拙劣的皮影戏。最后看见的是队长扑来割断他防护服的刀光,以及自己左臂上疯狂蔓延的暗红网格……
铁棺现实
“咳……!”
克在铁架下呛出一口黑血,腥气将记忆撕得粉碎。
左臂封印处传来蚀骨的麻痒——液氮囚笼正在崩解!皮肤下的暗红网格如活蛇游走,贪婪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同源秽物。
原来从未逃脱。
三年前军方用液氮封冻他半腐的左臂,给他新名字和新身份,不过是为观察“锈血”如何在人体蛰伏。而此刻,袋鼠兽陨灭时爆发的本源气息,正像钥匙般旋开这具血肉牢笼!
“咕噜……”
暗红沼泽已漫到铁架边缘。一具半融的工人尸体在粘液中沉浮,锈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啃噬头骨,将空洞的眼窝染成两簇跳动的血焰。
地陷方向传来岩石崩裂的轰鸣。
一条水缸粗的暗红管道刺穿废墟,顶端裂开十字形口器,露出内壁层层叠叠的螺旋利齿。它悬停在铁架上方,粘稠涎液滴在克的脸颊,蚀穿防护服发出“滋啦”轻响。
濒死的战栗中,克反而咧开染血的嘴角。
多么讽刺啊——他们称他为“清道夫”,可真正的秽物,早在他骨髓里筑了巢。
刀与鞘
“编号07,你是‘鞘。”
苍白的研究室里,穿白大褂的女人将一柄战术匕首推到他面前。刀身刻满镇压力场纹路,刃口泛着液氮的寒光。
“刀名‘葬仪。当锈血在你体内苏醒时……” 她指尖划过自己脖颈,“让它归于寂静。”
后来克才懂,“鞘”是容器,也是殉葬品。
他带着葬仪行走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处理因接触锈血污染物而异化的“垃圾”。每一次挥刀割裂那些扭曲的躯体,左臂封印便灼烫一分——是同类的悲鸣,还是体内秽物的欢宴?
直到在城南排污渠,他撞见那个被锈血寄生的流浪汉。
暗红脉络已爬满男人脸颊,可当他颤抖着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时,瞳孔竟挣扎着恢复一瞬清明:“……囡囡……小学……”
葬仪刀锋凝在半空。
就是这一秒的犹疑,男人胸腔猛地炸开!腥臭触须缠住克的手腕,暗红孢子顺着葬仪刀刻痕倒灌而入——
液氮封印剧烈震颤,左臂皮肤下凸起游走的棱角。
克在剧痛中挥刀斩断触须,锈血却已渗入葬仪。自那夜起,这把镇秽之刃便有了心跳。
第59章 血锈刻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