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藏崩塌的烟尘还未散尽,陈砚秋掌心的银印已变得冰冷。那获救的举子蜷缩在相国寺碑亭角落,被削去的十指伤口处,青铜活字与血肉长在了一起,随呼吸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薛冰蟾用断弦挑开他衣领——锁骨下方赫然烙着34;同文34;二字,烙铁痕迹里嵌着几丝棕榈纤维。
34;贝多罗叶的经络。34;许慎柔的独眼贴近观察,青金石瞳孔映出纤维上细微的血色,34;天竺传来的写经材料,遇热显影。34;
杜微言的残躯在晨光中迅速风化。这个由骨活字拼成的人形,此刻正一片片剥落,每块骨片落地都变成《论语》单字。当34;仁34;字碎成齑粉时,碑亭的地砖突然下陷,露出个檀木匣子——匣中整齐码着三十片贝叶,每片边缘都呈锯齿状,像是被什么动物啃噬过。
陈砚秋的银印突然自行跃起。印纽獬豸张口咬住最上层的棕榈叶,叶面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红丝——那根本不是纹路,而是某种藤蔓汁液写成的密文,此刻正随着日照增强逐渐转为暗红。
34;血藤。34;薛冰蟾的指尖刚触到贝叶就缩了回来,34;岭南贡品,《证类本草》说其汁液遇体温则显色。34;
许慎柔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墨粉在空中凝成转轮藏形状。当这微型机关与贝叶接触时,棕榈叶的锯齿边缘突然立起,变成无数细小的尖牙咬住墨粉——啃噬声中,叶面血丝重组为《茶经》第八章,而34;其水用山水上34;的34;上34;字正在渗出新鲜血珠。
碑亭的楹联突然剥落。红漆底下的杉木板上,密密麻麻刻着举子们的家谱。陈砚秋用银印刮过木板,34;寒门初啼34;四字压痕处渗出黑水,流淌成《百家姓》的排序——而本该是34;赵钱孙李34;的开头,竟变成了34;韩杜许薛34;!
34;看叶背。34;
薛冰蟾的提醒让众人翻过贝叶。棕榈叶背面用密写术记录着三年前的僧牒买卖:每片叶子对应十名举子,购买者的签名竟是茶汤在叶脉间晕染出的形状——最中央那片叶子上,34;韩34;字的起笔处粘着半片人指甲,甲面刻着礼部祠部司的暗记。
许慎柔的转轮藏模型突然崩散。零件落地后自行重组,变成个精巧的熏香炉。当她从怀中取出香粉时,陈砚秋认出那是秦州特产的34;青城雪芽34;茶末——茶粉遇火即燃,升起的烟柱在空中凝成《璇玑图》的变体,而34;诗眼34;位置正对着贝叶匣。
34;血藤汁混了人血。34;杜微言最后一块骨片发出叹息。这块刻着34;命34;字的锁骨,正巧落在熏香炉里,烧出的青烟组成《礼记·学记》的片段:34;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34;——而每个34;学34;字都缺了子部笔画。
陈砚秋突然将银印按在贝叶上。獬豸眼中的血泪滴落,叶面顿时浮现出完整的墨池九窍图—
第44章 血写贝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