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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锦江沉碑[2/2页]

不第河山 南沙的古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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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秋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什么镇水神兽——而是精妙的机关!犀牛中空的腹腔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他拼命游向石犀,后背刺青的灼痛达到顶峰。当手指触及石犀前爪时,冰冷的石料竟变得温热,爪下露出个狭小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躺着卷青简。
     陈砚秋刚抓住竹简,整段锦江突然倒卷。石碑沉没的漩涡中伸出无数铁链,每条都缠着具白骨——那些锁骨折叠成诡异的姿势,指骨间还捏着早已锈蚀的毛笔。英格玛的银链缠住最近一条铁索,借力将陈砚秋拽出漩涡。两人跌跌撞撞爬上岸时,身后的江水已恢复平静,唯有石犀额心的34;永34;字裂开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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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简在晨光中缓缓舒展。这是用岷江特产的34;鱼子笺34;制成的账册,每行记录都盖着茶马司的朱印。但最触目惊心的是页缘的批注——用蝇头小楷写着对应年份的科举试题,以及银两折算成的34;茶引34;数量。最后一行墨迹犹新:
     **嘉佑四年秦州解额:减三十名,折银九百两,兑青城雪芽二百斤**
     简尾押着方朱印,印文让陈砚秋浑身血液凝固:
     **同文密阁**
     英格玛突然拽着他扑倒在地。一支弩箭擦着发髻钉入身后树干,箭杆缠着的楮纸迅速燃烧,露出里面暗藏的刀片——是漕帮的34;火鸦箭34;!对岸岩壁上,赵天霸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身后漕工们正将最后几箱34;没奈何34;银锭推入江中。
     陈砚秋将青简塞入怀中,却摸到个坚硬的物件。掏出来一看,是孟九皋临沉江前塞给他的青铜残片。此刻这枚金属在朝阳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边缘的锈迹剥落后,露出底下隐藏的铭文——不是《禹贡》,而是《论语》的残句:
     **民可 使由 之不可 使知**
     每个字都缺少关键笔画,恰似那些被蜡印篡改的碑文。
     锦江突然掀起巨浪。石犀在轰鸣中缓缓倾斜,露出底座下丈余宽的青铜圆盘——盘面刻着与陈砚秋刺青一模一样的墨池九窍图,中央凹陷处正好容纳三枚印信。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圆盘时,盘沿的十二生肖浮雕突然开始转动,子鼠位置的铜钉弹起,露出底下暗格。
     英格玛的银链突然自行飞向圆盘。链梢骨雕卡进34;午马34;浮雕的缝隙,整张九窍图顿时亮起幽蓝光芒。陈砚秋踉跄着上前,将34;天地34;二印按在对应的凹槽中。当第三枚残片归位时,缺失的《论语》文字突然补全——不是用铜锈填补,而是盘底渗出的水银自动形成了流动的笔画!
     江心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赵天霸的漕船突然失控打横,船底不知何时缠满了写满经文的楮纸。那些浸泡过34;返魂香34;的纸张遇水膨胀,将船板撑出无数裂缝。漕帮众惊慌失措地砍着纸索,却见燃烧的34;火鸦箭34;余烬飘落,瞬间引燃了整船经文。
     烈焰中,陈砚秋看见最后几箱银锭上的34;科银34;标记正在融化。液态白银流入江水,与圆盘渗出的水银交汇,在河床上勾勒出完整的《春秋》经文。而石犀彻底倾倒激起的浪花里,隐约浮沉着半块残碑——
     **活字归位日**
     **血榜重开时**
     这十个字在朝阳下渐渐沉入锦江最深处,与李冰时代埋下的镇水铁牛永远躺在了一起。陈砚秋后背的刺青突然停止灼痛,墨池九窍图最后一窍终于归位,在皮肤上形成完美的闭合。
     英格玛从怀中掏出个皮囊,将溶解着倒书诅咒的墨汁倾入江中。黑水与银流相融的刹那,整段锦江的鱼群集体跃出水面,鳞片反射的光斑在雾霭中组成短暂的卦象——
     **未济**
     陈砚秋握紧青铜残片。东北方的官道上,隐约传来驿马急促的銮铃声。那是通往秦州的方向,也是青简上最后那行批注提及的34;减额34;之地。他回头望向沉碑的江面,孟九皋的铁尺正静静插在岸边,尺身刻着的《熹平石经》残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水呜咽着漫过铁尺,又退去,如同千年科举史中那些被反复擦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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