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着刺鼻的硫磺味灌入喉咙,陈砚秋弯腰干呕,指缝间渗出的不知是汗还是血。
明远楼的飞檐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楼顶那面青铜鉴已经倾斜,但仍反射着考棚内的一举一动。陈砚秋贴着墙根疾行,背后《科举罪言录》的残页隔着衣料发烫,仿佛烙铁般灼烧着皮肉。前方甬道拐角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巡绰官的铁靴踏在青砖上的响动!
34;这边。34;
薛冰蟾从阴影中探出手,将陈砚秋拽进一间废弃的誊录房。屋内堆满破损的朱漆木箱,每个都贴着34;某年某科34;的封条。少女绿罗裙的下摆已经烧焦,露出里面精钢打造的护膝。她反手锁上门,从怀中掏出个巴掌大的铜镜。
34;看。34;
铜镜反射着窗外光线,在墙面投出模糊的影像。陈砚秋眯起眼辨认,发现是明远楼内的景象:文雁回独眼上的青铜眼罩已经摘下,露出黑洞洞的眼眶,而十几名朱衣吏正忙着将昏迷考生拖入楼内,像屠宰户搬运待宰的牲畜。
34;他们在抽取血墨。34;薛冰蟾转动铜镜角度,34;用39;千眼系统39;监视全场,专挑寒门举子下手。34;
镜中影像突然切换到地下。幽暗的管道里流淌着暗红色液体,正是从明远楼引出的34;活墨34;。陈砚秋胃部一阵抽搐,想起礼部地宫里那些颅腔塞满考卷的尸体。父亲临死前那句34;看清明年的考题34;,此刻有了毛骨悚然的新解。
34;孟九皋呢?34;
34;去引开追兵了。34;薛冰蟾突然撕开襕衫前襟,露出贴身穿着件机关甲,34;我们要毁掉青铜鉴。34;
陈砚秋这才注意到她锁骨下方嵌着块铜牌,上面刻着34;璇玑34;二字,与鎏金匣子上的纹饰如出一辙。少女手指在铜牌某处一按,甲胄缝隙立刻弹出十余枚细如牛毛的钢针。
窗外突然传来翅膀扑棱声。一只信鸽落在窗棂上,脚环闪着诡异的紫光。薛冰蟾刚要驱赶,陈砚秋却抢先一步抓住鸟身——鸽爪上绑着的不是信筒,而是个蜡丸!
34;杜微言说的活字舞弊......34;他捏碎蜡丸,里面是张写满小字的桑皮纸,34;不对,这是——34;
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今科考题的分布规律。陈砚秋指尖发颤,这些34;答案34;全是错的!若考生依此作答,必定名落孙山。更可怕的是纸角那个朱砂印记: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34;文雁回的陷阱。34;薛冰蟾钢针出手,信鸽喉间绽开血花,34;他要让寒门举子全部答错。34;
远处传来号角声。陈砚秋扒着窗缝望去,只见贡院大门突然洞开,一队禁军鱼贯而入。为首者紫袍玉带,正是判礼部事韩似道!这位以铁腕着称的权臣手持象牙笏板,正冷笑着看向混乱的考棚。
34;不好。34;薛冰蟾脸色骤变,34;韩似道与文雁回是一丘之貉!34;
陈砚秋突然想起地宫里那具戴着青铜头盖骨的尸体。庆历七年知贡举的官员,正是韩似道的恩师!他猛地扯开衣领,后背尚未愈合的钥匙形伤口再度渗出血珠。
34;我有办法。34;
他从誊录箱堆里翻出个朱漆匣子。这是专门存放34;雷同卷34;的容器,匣底还沾着多年前的墨渍。陈砚秋咬破手指,在匣盖内侧画了个与孟九皋相同的符号。
34;你要干什么?34;
34;文雁回用39;千眼系统39;监视全场。34;陈砚秋蘸血写下几个字,34;我们就让全贡院都看见真相。34;
薛冰蟾的瞳孔微微扩大。她认出了那些字迹——是《科举罪言录》中最触目惊心的段落,揭露考官如何用34;关节字34;舞弊。陈砚秋写完最后一笔,将染血的《论语》撕碎塞进匣中。
34;帮我弄到蜡和灯油。34;
半刻钟后,二十个特制蜡丸排列在地。陈砚秋用誊录所的朱笔在每个蜡丸表面写上34;天地34;二字,正是文雁回设定的关节暗号。薛冰蟾已经拆解了璇玑匣的部分机关,此刻正将钢针填入蜡丸内部。
34;明远楼顶有通风口。34;她指向铜镜反射的影像,34;但青铜鉴周围肯定有守卫。34;
陈砚秋将蜡丸串成项链挂在颈间。冰凉的蜡体贴着皮肤,让他想起父亲尸体上正在凝固的血。窗外禁军
第6章 蜡印幽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