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说以为多大屁事,肯定又和上次一样,虚惊一场。不过瞧她那认真样,我只好一边轻抚她的头发,一边安慰她。
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肯定又是你在自己唬自己了啦。我憋住不笑,把她像只猫一样,拥在怀里爱惜地抚慰她的羽毛。
“不是不是,这次是真的。”她急匆匆地申辩,“我已经用那个东西检测过了,两条线都变色啦,你说能是假的吗?”
我松开她,从床头拿起一件衣服胡乱地穿上,从抽屉里取出一根早孕试纸,说,去,到卫生间取点尿液过来,让粑粑来亲自给你检测一下。
自从上次冒险差点出意外之后,我就准备了不少的早孕试纸放在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快活时忘乎所以,来事时摧枯拉朽。
等林婉儿去取尿液的当儿,我在心里盘算她怀孕的可能性。怎么想都不可能,倘是有漏网之鱼,那么也许就是那次罢,在她例假刚刚结束的夜里,有一群斗志昂扬的种子,飞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很快小心翼翼地取来了尿液,放到地上调转身子就跑,然后就躲在一边痴痴地笑,好像这事突然和她没有关系了。一切准备就绪,我庄重地又检测了一回,一看那两条警戒线,心里咯噔一下子就慌了。
那分明地,试纸上的两道杠齐刷刷地亮了,我的脑袋忽然变成了千斤锤。我不死心,拼命甩,像医生拿着体温计一样,甩到胳膊发酸第二道警戒线上的水印消退掉。他妈的,这次看来是来真的了,真栽了。
忍不住心里痛骂了自己一千遍,“指挥大脑”,想起张谅曾骂我的那句刺耳的话,现在都成了刻骨名言。就这检验结果,明显坐实了林婉儿的疑虑,她的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
林婉儿扑过来,将头埋在我的怀里,委屈地道,“粑粑,我完蛋了,我不要生小孩子!你快想办法快想办法”,然后双手抓住我的衣领,前后晃呀晃的。
我故作冷静地道,别摇了婉儿,你这一摇,我还以为是电影女主角有喜了呢。然后拍了拍她的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没事,明天咱们去医院。
事不宜迟,第二天又去了医院做检查,这回确凿无疑了,林婉儿真怀上了。冷静冷静,脑海里有点乱,像乱马齐奔一样,杂乱无章。牵着林婉儿的手,在医院里的过道里坐了很久,我不说话她也不说,我甚至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们走吧,粑粑。”
许久之后,林娃儿挣脱我的手,站起来长出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双手拉起我,将头埋在我的肩上,眼泪忽然涌出来,滑在我的脖子上。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她,仿佛将要失去整个世界。
一年后,2007年的九月,大四学业来临,我们从北园搬到了碎城大学的南园。有一天我一个人走在树荫葱郁的校园内,回望来时路,回思一年前的种种变故。怯懦而无助地想,倘若一年前没有打掉那个孩子,倘若那以后林婉儿没有死,也许现在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应该会笑了罢,但我的婉儿却再也不会来了。
一念及此悲哀像条死尸一样从记忆中里爬出来,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在天光混乱的时间,在秋风初飞的季节,为早已香消玉殒的林婉儿,半坐在一堵肮脏的砖墙之畔,点一根灼手的烟,忍住滑落在眼眶的几滴干涩的泪,空虚如灰色的铅泄入心底。
8.0[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