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一路驱车,途中连闯两个红绿灯,最后把车停到叶秋家地下车库。
她避开监控,停在两面靠墙的狭角,抬眼能望见来往车辆。
一刻钟后,叶秋现身,他身材不比十年前,已经发福得厉害,肚子浑圆,订制的高档大衣都遮不大住。他开门坐进副驾驶座,寒风掀来,隔夜酒气一道冲涌过来,他哈欠连天,“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白瓷摘下墨镜,她单刀直入,“徐茉玲是不是带孩子跑了?”
叶秋一凛,肚皮颤了两颤,脱口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昨夜喝了大半宿的酒,原本还在困,现下醒了大半,“那臭婆娘,把我的脸都丢光了,早应该拿条链子把她锁家里,看她以后还往哪里跑!”骂完消停会儿,他转念猜测起白瓷的来意,“你有她消息?”
“你呢?”白瓷不答反问,“以为她会去哪?”
她话里有情绪,叶秋听出来,越发狐疑,“你怎么关心起她来,这些年也没见你们有过联系。”他眼珠滴溜一转,“我也不是成心想打她,你知道的,这圈子新陈代谢快,我那套早不吃香了,可我还要养家,压力也大。”
他辩解,“男人么,喝点小酒排解压力,我承认,我是酒品欠佳,喝醉会跟她动手,但她嫁给我这些年一直没工作,吃我的用我的,她应该理解我才对。”
白瓷冷凌凌的笑,“老婆女儿离家出走,你好像都不着急,看来是有眉目了?”
“她身上没钱,又拖着个孩子,能跑多远?”叶秋腆着肚子,像有□□成把握,“我托人查了,她近期没买过火车票和机票,何况她当年跟我结婚,早跟家里闹翻了,十年没回乡看过,上头就一个姐姐还联系。”他嗤笑,“我跟你说,就她那姐家条件特别差,生俩孩子,四口人住在三十几平方的房子里,都自身难保了,根本不可能接济她。”
“所以,你就记起来,徐茉玲刚来这边曾经寄宿在一户人家,你觉得,她最有可能去那避难是不是?”白瓷低头把玩墨镜,不看他,“你记性不错,还记得地址。不过叶秋,我实话告诉你,徐茉玲没在那儿,你不该去惹那家人。”
叶秋惊疑,“啊?”
“你以为你今天叫流氓去撬的是谁家的门?”
白瓷把墨镜猛的扔向叶秋,“是我爸跟我女儿!你还有脸问我找你干什么?”她怒喝,“他们要是出什么岔子,我要你好看!”
叶秋半晌没转过脑筋,他忘记回嘴,墨镜砸到肚腩,又弹落在地。
很久没动静,他终于从回忆里捉住一根逻辑线,他站在时间的彼端,用手轻轻一抽,许多事情就被串联到一块,摊到眼面前。
他突然笑了。
“白瓷,你其实认识言豁吧,徐茉玲的前男友。”
他一字一句,阴阳怪气。
年轻时候的徐茉玲,很漂亮。
她皮肤白,鹅蛋脸,看着文弱喜静,模样像80年代的香港女明星。
她高中毕业后就留在镇上当幼儿园老师,从没去过大城市,但在全镇人眼里,她跟言豁相好,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跟个有出息的丈夫,嫁到繁华的地方。
“走,我请个大假,带你去见见我恩师,顺便旅个游。”
言豁站在院中央,笑对她说,说完抱起园里一个四岁小女孩,让她骑到脖子上,满院子地跑,像个孩子王,引得一群小朋友追在后面笑闹着拍手。
当时言豁已经下聘,只差再等半年,开春就能办酒席。
徐茉玲刚被接过去那会儿,白老疼惜俩孩子条件都不富裕,住旅馆费钱,况且他年纪大了,喜欢起人多热闹,便腾出客房让他们暂住。
白天,言豁会牵着徐茉玲的手往兜里揣,带她穿街走巷,吃火锅,撸串,以未婚妻身份,向一众朋友引荐她。下午把菜买回白老家,两个人洗菜做饭,俨然是过日子的样子。
起初几天,确实如此。
白瓷撞见她,恰好是一次晚饭时间,她起油锅翻炒,言豁站她背后,将松垮的围兜系紧。
在油烟机的轰噪声里,白瓷站在门口,谁也没看到,她站了好一会儿。
那时白瓷跟乔楚越之间的矛盾激化,已经快从背地里浮到台面上,她情绪不好,饭桌上没给徐茉玲好脸色看,言豁打圆场,“她就那样儿,大明星,毛病多,没事。”
白瓷剜他一眼,把碗重重一放,没吃完就回屋了。
徐茉玲略窘迫地咬住唇,直觉使然,这个样貌相当出众的女人似乎很不喜欢她。
白老皱眉,“怎么搞的,难得回来一次还耍脾气。”
“她估计心里有事,跟以前一样,不开心就炸毛,我过会儿陪她聊聊。”言豁转头看女友,眼底温柔,盛满安抚,“没吓到吧,白瓷其实人很好,真的。”
如同为了印证这句话,没几天,白瓷一改冷漠态度,开车载她去逛街。
那是徐茉玲第一回坐轿车,她不认得安全带,也找不到锁扣,急出一层薄汗。
白瓷靠过来,手轻轻往下一按,插片滑入锁扣。
“你们小地方还没普及轿车吧?”
徐茉玲嗫嚅,“有的,就是不多,也没你车好。”
白瓷似笑非笑,脚踩油门,车子冲出老远。
她这一记猛踩,徐茉玲不能适应,恶心地差点要吐出来。
紧接着,白瓷去的地方她一辈子都没见过,会员制美容院,高档服饰店,人均消费上万元的发廊,徐茉玲每步走的都谨小慎微,心底却禁不住雀跃。
所有人都夸她貌美。
所有人。
她在落地的梳妆镜前有几秒错觉,也认为自己合该穿这样的衣服,配平常那些,可惜了。
整装完毕,白瓷领她去见了一个人。
“他是知名新锐导演,叫叶秋,我正好跟他有个饭局,那家口味不错,你也一起吧。”
他们约在位于市中心的空中旋转餐厅,徐茉玲本身底子好,再被白瓷一装扮,褪去几分乡土气,确实明艳动人,绕是见惯美人的叶秋,也一眼相中了。
白瓷只介绍说,徐茉玲是她远方亲戚。
叶秋赶忙给她拉椅子,由叶秋做东,点了三份牛排,配菜是龙虾和当季海鲜。
那顿饭白瓷没吃几口,接到个电话就走了,晚间徐茉玲是撘叶秋的车回来的。
从这夜起,叶秋发起猛烈追求。
这些瞒不过言豁,两人很快分手,当中发生什么不得而知。但只有一样是清楚的,言豁在路边将叶秋打了,事后接受处分,没多久他随军迁到安徽,一呆就是十年八载。
22.第二十二章,都是渣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