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德宣香行的起源,那可就早了,抠着指头从民国开始算起,算是一家老字号。经历过公私合营,市场改造,三年灾害没让它倒下,文革十年也没将它摧垮。笑话的是,却被时代绝尘,远远甩在后面。
惠中香的出现也恰是在德宣香行倒闭的七年之后。
“怎么找到的?”
眼前的红砖青瓦房有些朴素老旧的味道,一绺绺的裂痕爬在墙上,偶有青斑点缀。隐藏在熙熙攘攘的市井,绕了十几个蜷曲的弯儿才在古道胡同里将它寻见。
薛猫自瞻道:“去问问,各大论坛,猫爷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稍微跺跺脚,也得震上几震。”
德宣香行并不大气派,即便有人知,也仅限弹丸地方。这一时代的主人对那个时代鲜有了解,更别提一个小小的作坊。况且已是丢弃在历史的废篓子里不知多少年,想找到曾与其有过交集的人,自然也是大海捞针。所幸,薛猫没啥爱好,常混迹各大论坛,在万能的网络上要风得雨,还是有点用处的。
“对了,手里拿的什么?”一盒手拎一个红色塑料袋,薛猫问道。
“一点礼物。”
“会办事,也没必要这么讲究。这家人曾在德宣铺子里当过伙计,我说朋友是个编剧,想取点材,他也没啥不乐意。”
叩门不多时,开门的是个神采烁然的老人,约莫五十来岁,头上几片霜白染就。起先被突如其来的盒子头吓了一下,还好被薛猫打趣搪塞过去,说编剧作家多多少少都有点怪癖,这人怕生。
“您好,请进。”老人意外热情,将其二人迎进门,又是添茶又是递水,搞得一盒负罪感深重,暗骂薛猫吹牛逼不怕事大。
坐定,简单介绍,得知老人名叫赵家发,曾经就在德宣香行做事。薛猫喜不自胜,一看就找对了正主。
“之前做香?”
“嗨,就是个跑腿的伙计。”赵家发乐得解释。
一盒语气冷冽得像是审讯,一如往常。要非薛猫提早跟赵老通过气,这逼人的破脾气肯定坏事儿。
“只做传统香?”
“那可不,檀香、松香、瑞脑儿、哦,还有灵虚,现在还有点印象,满口溜,以后可保不准了。”赵家发笑了两声。
“其他味呢?”
赵家发若有所思:“您是指?”
“奶糖味。”
他不假思索回道:“您说笑了,我们老字号没这规矩,只做传统香。”
看其笃定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这有些奇怪,若非如此,那委托人给出的线索有什么联系,究竟有什么意义。一盒将红色塑料袋推给他。
“这是……”赵家发疑惑。
“一点意思,打开。”
赵家发照做,只见一捆齐整的香躺在棉絮垫着的小盒子里。毕竟处过那么些年,香就跟屁股上痔疮一样熟络。赵家发果然行家,看一眼品相,嗅了嗅就道:“灵虚香。”
“点上。”一盒道。
赵从门口带个小炉进门,小炉香灰铺就,光秃秃地突出几截香的残根,像未刮净的胡茬。将一枝新燃的香插进香炉,烟带虚青,袅袅而上,凝而不散,恣意缠绕成各种形状。
他眼睛微眯,眨也不眨地瞅,像见到阔别重逢的老友,褶子里都带着笑,看样子很满意。
“这香什么味,怪呛人的。”薛猫抵了抵一盒,碍于面子,只好低声发问。
一盒没回,赵家发发话,“旱烟,这味忘不了,跟着顺儿爷闻过几年。”
“顺儿爷?”薛猫不禁问道。
赵家发三缄其口,打个哈哈晃过去,故意岔开话题。想必他口中的顺儿爷的确被藏了点儿啥。然而很不巧,这撮羊毛让一盒盯上了,既然被他盯上了,那就逃脱不了搁一处薅的命运,薛猫都救不了赵家发。
“顺儿爷,是谁?”
“没谁,就当没听到吧!”赵家发干笑,话匣子忽然哑了,
“顺儿爷,是谁?”一盒复读机似的始终这一句,想来已经做好了不问出来决不罢休的打算。
几个来回,赵家发拗不过他,干笑,话匣子忽然哑了。尴尬沉默两秒后,似打定决心,郑重道:“得了,到底也不怪他老人家,都是命。您是个编剧,要听真的,就给您说说吧!”
……
德宣香行只有一位制香师傅,之所以能立在风雨飘摇中不倒,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这位制香师傅
香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