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悲惨故事的原料。
初衍活到今天,尝过的人情冷暖虽不多,但也绝不算少。虽然职业要求她保持绝对的客观和冷静,可不能否认的是，每当她多看清一分人间的黑暗，心里筑起的那面墙就会高一寸。
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如今,初衍已经很习惯倾听陌生人的悲惨遭遇了。即便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她也无可避免地一直扮演着倾听的角色。
可对迟野这样亲密过的人，确然是头一遭。
即便遮掩得很好,她心里明白自己其实没什么底气。
迟野却很敏锐地察觉到她比自己在他身边，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看着他。
机车再一次启动。
停下时，初衍发现自己认识这里——
海城富商，贺家。
迟野淡声道：“我和所有人一样，只是邓东可以随时拿来用作利益交换的工具之一。”
是邓东把他送到这里生不如死。
“我不能反抗，房间很小，根本躲不掉。每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没有，然后一次次重来。”迟野抬起头，语气愈发地淡：“那时我想，要是有一天真的死了，就好了。”
初衍眉心不受控制地一跳。
半晌，哑声问：“我看到的那几次，也是……”
“恩。”
“邓东入狱后为什么不结束这种交易？”
“结束不了，不可能结束的。”迟野看向她，“我是邓东送给贺家的‘礼物，‘礼物没有权利决定去留。”
生死无法做主，去留全由他人决定。
他怎么会这样……
初衍心像被什么骤然刺入，带起片的酸和疼。
迟野紧接着又说：“而且，我虽然恨邓东，但还得谢谢这里。”
邓东不知道，在他进去后，贺老见迟野没有紧跟着离开的念头，心情好，许诺满足他一个愿望。
初衍下意识反问：“什么愿望？”
这回迟野沉默了一会，说：“我让他们把阿姨接过来了。”
初衍怔住。
小时候养他的那个叶阿姨？
迟野点头：“她叫叶葵。病情太严重，半年前去世了。”
“小野……”
迟野倏然一笑：“你想安慰我？”
初衍摇头，踮起脚，摸摸他的耳朵：“你难过吗？”
迟野看着她，良久，慢慢摇了摇头。
遇到她以前，他根本已经麻木了。
什么是痛，什么是苦，什么是悲伤，什么又是快乐，迟野根本感受不到。
初衍缓缓放开手，迟野却重新抓住。毫无缘由，他只是下意识排斥她的离开。
初衍笑笑，倾身抱住他，低声问：“后来呢？”
后来呢？
后来，叶葵死了。
第46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