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辈子落魄,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女人说,你偏执,那些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我说,不是所有的伤,都可以用爱来抚平,爱也不是万能的。女人说,爱都抵不过你的梦想吗?我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在我们村上小学那会儿,我们队里的男孩子都不和我玩,这可能是我父亲的原因,那时他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尽管他的那种傲慢来的无根无据,他看别人家的孩子,就像看自己地里的庄稼,除了嘲笑就是奚落,你知道一个小孩子他也是有自尊心的,他们可能不知道那就是自尊心,他们会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不友好的对待,就这样我们队里的小孩子都不找我玩,久而久之我也不去找他们玩了,还好我有两个哥哥,我的坤哥哥是我们队的孩子头,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欢到他家去,有一次我忽然特别特别的想和他们中的几个小孩子一起去玩,我不知道怎样去同他们讲,当时几乎急的要掉眼泪了,好像是一种本能,我开始自言自语,不知不觉就讲起了一段故事,那是一个关于宇宙飞船和外星人的故事,本来是自己突发奇想,随便胡扯了两句,不曾想后来自己都想知道这个故事讲了什么,就不断的尽我所能的往下接,后来觉得没劲就不说了,我不知道别的小孩子也在听,当时我们队里的张文,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家伙,他问我张逢源你怎么不讲了,别的小孩子也问我怎么不讲了,我说我编不下去了,张文说哪里有讲故事讲一半的,你编不下去也要编,在那个下午,我一直在努力的给他们讲着那个故事,天慢慢的黑了下来,那群小孩子一个也没有离开,直到我讲的口干舌燥要回家了,张文还跟着我到了三奶奶家的破院子门口,我们两个站在那棵歪脖子的大槐树下,一边是焦急的等待,一边是挖空心思的想象,最后我只好学着单田芳老先生说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张文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伙计我等着你。女人说,那个故事讲完了吗?我说,没有,他们很快就忘了,我也忘记了故事的内容,只记得那个下午,张宗,张文,张胜利,张子民还有张涛他们五个坐在我坤哥哥家的柿子树底下听我讲故事,瞪着眼睛听得如痴如醉,那种感觉我很享受。女人说,听你这么说,好像可以去做演说。我说,前年吧,好几年前,我在上班中午休息遇到了一个培训机构的人,特别能说,我们两个就一些事情讨论了半个小时,各陈己见,不分上下,他递给我了一张很精致的名片。女人说,名片上写了什么?我说,我没有看,我拒绝接受他的名片。女人说,年少轻狂。我说,不止是这样,我还讽刺了那个男人,我说他以你的观点理论以及你表达你的观点和理论的能力,我拒绝接受你的友好。女人说,那个男人什么反应?我说,朋友我可以帮助你得到你理应得到的,我反驳他说你先帮助帮助你自己吧。女人说,夜郎自大!我说,我有能力去实现我的想法,我可以一直去努力着接近目标,然而却不可能放弃,那样或许会生不如死。女人低下了头,一头黑发遮住了眼睛,她说,如果我死了,你还会觉得你的梦想比我重要吗,或是能让你变得不这么懦弱?我摸着女人的头发说,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女人说,你想多了,我就是死也要先把你杀死,是你让我想到了死,我原以为认识你是生的最大乐趣,你却总让我想到死,我要让你自食其果。我说,如果我非要被人杀死的话,能死在你手里将是我这一生中最后一件幸运的事。女人说,你害怕我杀了你吗?我说,如果有必要我愿意引颈受戮。女人说,敬你是一条汉子。女人看着我说,世上有那么多人,我怎么会喜欢上你,无可救药,不能自拔,你就像一根卡在嗓子眼儿的刺,总提醒着我你的存在。我说,为什么会是这样知道吗?女人说,什么为什么?我说,九年前你不该嘲笑我,你的嘲笑让我记住了你,七年前你不该再次联系我,你让我变得有机可乘,你不该婚后接受我的请求,让我的心死灰复燃。女人说,这全是我的错吗?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可能是先伸出去的那只手吧。女人笑了笑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笑话我,好吗?我说,你说吧。女人喝了一口啤酒,清了清嗓子说,嗯,其实呢,我们在网上聊了没多久,我就喜欢上了你,那种感受怎么说呢,莫名其妙,我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我当时的感受,你对我表白的那个夜晚,我还在心里嘲笑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当时是这样想的吗?我说,我当时正在听张信哲的歌,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女人说,哦,真的吗?我说,嗯,记不得了。女人说,你知道那种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的那种感觉吗,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就像杜拉斯说的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我说,那时候好像你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吧。女人说,没听到我说的莫名其妙吗,在你去上学的那三年里我每一天都会上网翻看你的消息,你在看什么书,听什么歌我全都知道,你说普鲁斯特的书太厚看不完,你在新华书店站着看完了《基督山伯爵》,你一会希望自己是那个痨病患者汉斯卡斯托尔普,一会又觉得自己是那个瘸瘸巴巴的菲利普,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约瑟夫·k,你还希望自己有一个富凯那样的朋友或者遇上一个人你也可以成为他的富凯。你所有的你在空间和微博记录的东西我都记得。我说,别谈回忆了吧,那都是过去。女人没有理会我继续说道,有一段时间,你一句话也不说了,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我还以为你把我拉黑了呢,直到一天晒了一张相片,就是那家板面店的招牌,并且配上了一句史铁生的话,我想想那句话怎么说的,嗯,每个人都有其不幸,因而每个人都是可怜的。我说,这你都记得。女人说,重要的是那条微博后面显示了板面店所在的位置。我笑了笑说,你是侦探吗?女人说,推理看多了,养成了敏锐的嗅觉。我说,那又如何?女人说,还能如何,我去找你了呀。我说,不,不能吧,我怎么不知道。女人笑着说,你当然不知道,我还到你们学校参观了一圈,然后就到了你勤工的板面店,也是碰一碰运气。女人这样说的时候,我好像记起了什么。我说,那你见到我了没有。女人说,当然见到了,但是你特别忙,跑来跑去收拾碗筷,像极了店小二,哪里顾得上看美女啊。我说,也对哦。女人拍了一下我的手臂,说道,对什么对,你注意到我了,我记得很清楚,你在2009年11月17日的微博上写道,今天看到一美女,描眉画目,口红涂得像血一样,一看就不是学生。女人的话使我心中的疑惑解开了,我说呢,怪不得那天在小院里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呢。女人继续说,毕业后,你就回家了,然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我说,那时我的心情是灰色的。女人说,就这样时间过了很久,然后,然后你一直没有消息,我都对你感到失望了,尽管你也没有给我希望,直到你晒出了一张火车票,后面又是史铁生的一句话,未来只是一场漫长的弥留,我知道你又要回省城了,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直到看了《苏州河》,我便想着用那样的方式向你打招呼,你知道我是给了自己多少勇气才向你发的信息吗,我甚至为此做了好多种假设,我怕你忘了我,更怕你不回复我,那我也必将死心了,还好你回复了。我说,然后我们就到现在了吗?女人说,一直到现在,扯不清,道不明,越来越乱,变化尖刻至此,你在自己的心里也找不到避风港,对吗?我说,当很多事情都在发生改变的时候,我也会对自己的决定产生质疑。彼此静默了很长时间,我说,你和你高中时暗恋的男生结婚了。女人说,相了一次亲,然后就结婚了,我还记得我去你之前租的小院找你吗,你假装在看东西,那时我说的是假话,当时的我多么希望你能做出哪怕是一点儿挽留的样子,但是你没有,连头都不敢抬。我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女人说,很惊讶吧,闪婚,你说我傻不傻,为了报复你,为了逃离你。我说,你不该这才告诉我这些。女人说,我早说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你就是一个懦弱的人,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我就认识你了,自大自负自卑自私自我自傲,面对那么厉害的我还那么自不量力也不懂得俯首称臣,你一心想要扮演一个强者的角色,内心脆弱的不堪一击,我和你,注定只有无欢的爱。我说,谁让你让自己显得那么高不可攀。女人说,那段时间我特别想把自己很快的嫁出去,有一种人生走到岔口感觉,心中有着各种矛盾的想法,一时对什么都失去了主意,那时我问自己身边的人那么急着结婚生子,他们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对自己的生活拿不定主意了。看着女人的眼睛,我忽然感觉自己是一个超级愚蠢的人,是一个傻瓜,一个大傻逼,我说,我们不能改变现在的结局,那还有创造新的开始的机会吗?女人说,爱你,就像是摸着黑走路,伸出的手抓不到回应。我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让你摸着黑走路了。女人说,太晚了,我不是你的陪练,也不是你的老师,我的心太累了,你放过我好吗,我也放过你,我们彼此撒手好吗,好不好!我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女人说,我们就此结束吧。我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女人说,我们放过彼此吧,我求求你了。我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女人仰着脖子自顾自的喝酒,闭着眼睛,酒红色的长发垂落背后,我听到她正在用力的挤压手中的啤酒罐,那声音劈啪作响,我感觉自己的心就在那啤酒罐里,疼,忽然女人形容大变,一跃而起疯了一样扑倒在我身上一连扯了我几巴掌,大喊道,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你敢向我求婚吗,1,2,3……
全篇结束
20171206
第四十三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