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相信,城郊会比俺们村还差。女人说,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进这样的屋子呢,以前只在电视电影上见过,你知道我们家以前住的是筒子楼,楼梯和过道还铺着木地板呢,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尤其是在傍晚,楼道里的灯一闪一闪的,走在里面像是身后跟了一个人,每次我都要跑得很快回家。说到这里女人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棵烟来自顾自的点着了,看到我吃惊的样子,女人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烟,她说,没见过女的抽烟啊?我说,见过,上高中时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就抽烟。女人笑着问,长得好看吗?我说,没见过长得那么邋遢的女生,完全有理由自暴自弃。这样说的时候,我暗自在心里求我那位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原谅。女人说,我也是外貌协会的。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女人站在那里抱臂抽烟,盯着我混乱不堪的床铺看,沉默不语。屋里除了那张木板床外,仅有的一把椅子让我用来放了脸盆。我说,怪不好意思的,屋里也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我领着女人到了自己经常去的板面店吃板面,那是一家十分地道的板面馆,料子味儿非常的正,尤其是用牛油炸的辣椒,香辣可口,让人垂涎欲滴。女人辣的满脸通红,脸上流着汗,她说,面做的一点都不含糊。我说,和我上大专时打工的板面店老板的手艺有一拼。女人笑着说,没听你提过呢?我说,这是一段不光彩的经历。女人说,说来听听。我说,因为我在宿舍里与同学斗地主,把一个月的生活费输掉了,没办法就临时找了一家板面店做起了小时工。女人说,我本来想着夸奖你几句呢,没想到是因为,唉!我说,那时候其实也挺开心的,每天都有板面吃,而且那个来自安徽亳州的老板的牛肉板面货真价实,一天吃两顿板面呢,老板娘高兴了还给加上一个鸡蛋,差一点就拜师学艺了。女人问,出了什么问题?我说,当时是冬天,期末考试,我要复习。所以要辞职,老板娘坚持要我干到放假,所以产生了矛盾,所以就辞职了,不过两口子还算好人,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上初中,一个儿子上小学,每到夜里老板娘摘下围裙就要对他们的孩子讲电话,场面很温馨。
下午回公司报到,没有人知道我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并陪一个漂亮女人吃了午饭,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夜里下起了雨,早早睡去,一点多的时候被雷声惊醒了,惊魂未定,女人打电话来了。接通女人的电话,首先传来一阵雷声,她说,你听到刚才的雷声了没有?我说,好像听到了,太吓人了。女人笑着说,你也觉得吓人?我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淹死了一个人,然后夜里打了雷,自那以后我就怕在夜里打雷。女人说,你别说了,我也是一个人。我说,快回头看,贞子!女人骂了一句粗口,我没有听清,她说,我真的是一个人住。我说,你家的人呢?女人说,我搬出来了,你别问原因好吗?我说,好的。女人那边又传来轰轰的声音,我知道又打雷了。女人急促的说,我害怕。我说,打开灯就不怕了?女人说,你能过来吗?我说,现在吗?女人说,你以为呢?女人告诉了我地址。我说,感觉那么远呢,要四十分钟车程呢?
大半夜站在路口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路上司机问我大半夜是不是去见女朋友。我说,不是。司机说,那是见男朋友?我说,一个怕打雷的女性朋友让我过去陪着她。司机说,那不就是女朋友吗,送上门的女朋友,不然哪个女孩子大半夜会叫一个男的去陪她!我说,师傅,您的意思是有戏?司机留着板寸,一张方脸在驾驶室里忽明忽暗,听声音四十岁左右,他笑着说,有戏!有戏!我说,这倒挺意外。司机笑着说,意外什么,该带的带上了吗?我说,带什么啊?司机笑着说,套啊!我说,我没想到这件事情。司机说,小伙子,我都替你着急!我说,那怎么办?司机说,没事,路上见个情趣店或是24小时店进去买吧,没那东西,容易出人命。到了女人楼下的时候,司机又提醒我道,可要好好把握机会!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我给女人打电话说到了公寓门口,女人说下楼来接我。我站在公寓门口等着,雨下的有些小了,夜风阴冷。我对门卫的保安说,大晚上的,还下着雨,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到楼下,让她到楼下接我,刚好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地方在哪里,你让一个女的下来有点儿不大好吧!末了,一个保安同意用巡逻车送我到楼下。我赶忙给女人打了电话告诉她不用下楼了,女人告诉我自己已经到了楼下。果然在楼梯入口处看到了女人,她穿着一身方格图案的睡衣。女人租的房子在四楼,爬楼梯的那段时间,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我想到了出租车司机说的要好好把握机会。
进门之后,我还没有看清房间里的东西,女人就把灯关了,用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女人的呼吸带着一种清淡的花香。我说,你为什么把灯关了?女人说,我怕你会胆怯。我说,我会努力让你满意的。我开始在女人的面颊上疯狂的亲吻,并剥去女人身上的睡衣。女人小声笑着说,胆小鬼!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窘迫,我说,能不吓到吗,摸着比看着还小呢!女人笑着轻拍了一下我的脸,说道,上学这三年有没有招惹别的女生。我说,没有。女人说,真没有?我说,真没有,有一次一个要好的同学给我介绍了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女人问,然后呢?我的手滑向女人的臀部,我可以感觉的自己的呼息和女人的呼吸都变得愈发急促和紊乱了。我说,我拒绝了。女人两只脚踩在我的脚面上问,是不是因为我。我想或许是因为她吧,但我不想让女人知道她对我的影响,于是我说出了同时存在着的另一个原因,我说,不都给你说了吗,推拖拉机把生活费输掉了,去卖板面了。女人问,再没别人?我说,再没别人!女人听后有些兴奋,她说,那我岂不是要尝鲜啦?我说,你以为呢。女人慵懒的说道,那就由我给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吧。我说,你一定要导演好这唱戏,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当导演的潜质。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一只手来回抚摸女人的臀部,一只手急忙脱裤子,紧接着传来了纸盒掉地上的声音。女人一惊,问道,什么东西?我说,还能有什么。她弯腰捡了起来,一只手拿纸盒在我的脸上磨蹭,说道,有备而来,你是不是想了很久了?我没有兴致再同女人对话了,情急之下一只手抱住女人的一条腿,倒在了沙发上。
待两人放松下来,女人对我说,我怀疑你骗我。我说,有老手带新手也不会表现的太差,何况还可以有样学样。女人说,色!女人告诉了我灯开关在哪里,我去打开了灯,有些刺眼。女人一丝不挂的托着头躺在那张深蓝色的沙发上,眼神温柔缱绻皮肤依旧泛着潮红,好像一条美人鱼,我忍不住俯身亲吻,女人一边享受着,一边说道,你不要像条狗一样。我说,我想要亲吻你身上每一寸肌肤,作为你让我这几年日思夜想的惩罚。我抱着女人上床的时候,女人小声问道,你平日里想那个什么的时候,都怎么做?我猛地把女人扔在了床上,说道,滚!第二天六点钟醒来时,天又下起了大雨,我一直躺到了七点,终于等来了经理发出的下雨休息的短信,而后埋头大睡,一直睡到下午三点钟才醒来,女人已经穿上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袖,下身依旧赤裸着,野性十足,魅惑撩人,正拿着烟灰缸盘腿坐在床上抽烟。我注意到她的腰间有一个花体的英文刺青,我说,你不饿吗?女人说,等你起床一起吃饭。
之后我和女人不时见面,几乎每星期都要做爱,有时是在她住的公寓,有时是在我住的小院,有时则是在宾馆。我不喜欢宾馆的床,它们全都软踏踏的,躺在上面,让我有一种质量失去一半的感觉。我更喜欢在我住的小院做爱,后面是一间做汽配的小仓库,东面是一个做调料的客户的调料仓库,西面隔着一条废弃的胡同,南面是一条还算宽阔的马路,硬木板的床让我更加的精力充沛,女人则入乡随俗,我们可以在里面大喊大叫随心所欲,直到一个下雪的夜晚女人和我都着凉感冒了,我们才暂时停下那场连绵持久的欢宴。那时我已经在着手准备写自己酝酿已久的故事了,想要讲述一下我那还算有故事的家族,从清末讲到改革开放,讲述一下家族的兴盛与式微,讲述一个家族的妥协与斗争,讲述个体对家族命运转折的意义。我上高三时看了老舍先生的书后萌生了这个想法,我上大一时在书中看到布兰文一家的生活后加固了这个想法,大三时看过生活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人的生活后,这个想法变得清晰了一些,后来又看了一些书,但始终感觉还差点什么,因而没有动笔。一天我对女人讲述了自己的想法,女人不自然的笑了笑,她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她说,我看过你写的话,我认为你的语言冗沓,适宜写懵懂的青春和和酸不拉几的爱情,不适宜写那种浑厚有质量的东西。我说,何以见得?女人说,你这个人心中有很多的矛盾,总想着一吐为快,做什么事情都很难快刀斩乱麻。我说,那我就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干净利落。女人说,我觉得驼色的大衣适合白种人,而黄种人穿上皮肤就显得暗黄。我说,现在人都可以变性,难道还改变不了语言吗?女人说,那好吧,我充满期待。
第三十四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