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莹家门口。新娘陈宝莹穿红衣,着艳裙,头罩一幅红罗,由喜娘(俗称“伴房妈”)相伴,上轿出嫁。花轿路过杨根生的家门口,陈宝莹偷偷的撩起轿帘向外看了看,只见杨根生家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陈宝莹一直等到花轿在吹打声中过去,才重新放下了轿帘。花轿刚到李峰家的附近,便听见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坐在轿中的陈宝莹能清晰的听见轿外人群的议论,陈宝莹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因为她根本不想听到他们的议论。花轿刚到李峰家门口,引路童便上来请新娘陈宝莹下轿,然后引着陈宝莹登堂与新郎李峰举行拜堂仪式。礼毕,由龙凤烛导引,新娘陈宝莹被带入了洞房。李峰则在外屋陪客人喝酒,外屋传来的是客人粗俗的说笑声和酒杯相击的碰撞声。。陈宝莹静静的坐在床头,等着婚宴的结束。
夜深了,屋门终于开了,李峰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他脚步踉跄的走到床头,一把扯掉了盖在陈宝莹头上的盖头,嬉皮笑脸的说道:“美女,真好看,今后,你就是我李峰的人了,我让你。。干嘛,你就要。。干嘛。”
陈宝莹侧身躲过了李峰靠过来的满脸酒气的脸说道:“李峰,我已经嫁给你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要办到,把十五万给我。”李峰呵呵一笑,说道“没。。问题。”说完,从床下拎出一个密码箱,打开密码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协议和存折。李峰把存折打开,在陈宝莹面前晃了晃,说道:”看,这就是十五万的存折,你把协议签了,这钱就是你的了。”“什么协议?”陈宝莹迷茫的问道。“你现在是我老婆了,有个朋友想找几个女孩去台湾打工,一个人愿意出十五万,我同意了,想把你介绍过去,去台湾打工,这是协议,下个月就走。”“什么,你把我卖到台湾去打工?”陈宝莹愤怒的说道。“别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卖?你在台湾干几年,钱都有了,现在还可以先拿十五万,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个流氓。”陈宝莹劈手打了李峰一个嘴巴。“你才知道呀。这钱你爱要不要,反正台湾你是去定了,而且,这几天你还要把我伺候舒服了。会伺候男人,到了台湾才能够挣大钱,懂么。”说完,扭住陈宝莹的手,在协议上按下了手印,然后,狠狠地把陈宝莹摔倒在床上,身子压了下去。。
陈宝莹默默的忍受着,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任凭李峰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完事后,满身酒气的李峰歪倒在一旁睡去了。
两天的时光,李峰一醒过来,便会折磨陈宝莹,一边做,一边骂:“你个小,到了台湾,就天天给我带绿帽子,我现在就要先干够本了。”
结婚过后的第三天,是陈宝莹回门的日子。她早早的穿上了蓝色的连衣裙,兜里揣着那张十五万存折,雇了台车,向自己的娘家驶去。
陈世堂看着女儿陈宝莹的归来并没有感到欣喜。因为,女儿面容憔悴,脸上也看不到一丝的快乐。陈宝莹轻轻的呼唤了一声:“爸,我回来了。”说完,便闪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临近中午,陈宝莹匆匆的吃完午饭,对着正在收拾碗筷的父亲喊了一句:“爸,我去杨叔家了。”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杨根生的家门口,陈宝莹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仔细的听了听。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她迟疑了
一下,砰砰砰的敲了三下房门。“谁呀,里面传来了黄秀妹的问话声,随着问话,门被打开了。黄秀妹看到一身蓝色连衣裙装束的陈宝莹站在门外,有一些的惊讶,停顿了一下,说道:“哦,是阿莹来啦。杨梅在自己的屋子里呢,进来。”“好!”陈宝莹答应了一声,迈步进了院子,向杨梅的屋子走去。来到屋门口,陈宝莹动手敲了敲门,可是里边没有任何动静。“阿梅,是我!阿莹呀。”“我不想见你,你走。。。”里边传来杨梅冷冷的声音。“我有话要和你说。”陈宝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你是个大骗子,我不想见到你。”杨梅大声的喊到。说完,陈宝莹听见了里边隐隐的哭泣声。
陈宝莹在门口静静的站立了一会,悠悠的说道:“阿梅,姐不会骗你的,我给你留了东西,在我屋子床头的枕头底下,我下午就回去了,你要有时间可以过去拿,你自己多保重,姐,走了。”
说完,陈宝莹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出门口的一瞬间,泪水又悄悄的滑落。
回到家的陈宝莹径直去了父亲陈世堂的屋子。走进房间,陈宝莹看见父亲正在聚精会神的看药方,她没有打搅父亲,只是站在傍边静静的看着:父亲这几年明显苍老了许多,头发变的花白,腰也变的有些佝偻。“爸”陈宝莹嘴唇微微的颤动,深情的喊了一句。陈世堂抬起了头,看见了陈宝莹流满泪水的脸。“怎么啦,阿莹?”陈世堂关切的问道。“没事,就是想您了,爸,我今天走了,可能好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您要自己保重,有事情可以去找杨叔帮忙,他们一定会帮您的。”“好的,女儿,放心,爸不会有问题的,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凡事能忍让的,就忍让一些,很快就会适应的。”“爸我知道,我现在再帮您整理一下库房。”“好的,去。”陈世堂没有意识到女儿的异常。陈宝莹走进后院的库房,开始整理中药库房。
当夜色来临的时候,陈宝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家。
第二天,陈世堂起的很晚,他心里有一种无法名状的悲伤,也许是昨天没有睡好?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吃完午饭,阳光直射海面,海水泛着灼热的光,周围的一切都是死亡般的寂静。
突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村支书施正平跑了进来,刚跑进大门,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世堂,你家女婿和女儿都中毒住院了,情况挺危险的。”“什么,你再说一遍。”陈世堂急切的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点说。”“刚才隔壁村打来电话,说是你女婿和女儿昨天晚上喝茶同时中毒,现在已经送到县城的医院了,其他情况也还不清楚,大队现在正好有车去县城,你赶紧跟着去医院。”
赶到医院,陈世堂只看到了两具冰冷的尸体,女儿憔悴的面容变的十分的苍白,僵硬的双手,无力的垂着,女婿李峰面部扭曲着,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冷笑。
看到这一切,陈世堂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人生的悲剧在陈世堂的身上活龙活现的演绎着。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女。当厄运一次次不动神色的来到他身边,他无力的承担着,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当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一切的感受已经不再是苦涩,多年以后,当我写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底有的只是对生的珍惜和对死亡的无奈。
葬礼是村支书施正平领着几名村里的干部帮忙张罗的。陈宝莹的坟墓埋在了村后的坟场里,在坟场山坡的最高处,站在坟头的背后可以看见远处无尽的大海。
县里公安局的验尸报告很快出来了,死者为生物碱中毒,排除他杀可能性,系两人自行服毒。
从始至终,陈世堂一直沉默着。因为在事发之后他发现中药铺中少了一大包叫马钱子的中药。(中医记载:马钱子本身是治疗风湿的外用药,一旦服用,剧毒。)他知道,女儿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清楚,女儿的性格外柔内刚。她的选择,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
陈宝莹死后的第三天,杨梅才第一次走进陈宝莹的房间。屋里的陈设没有一丝的变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杨梅从床前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封写给她的信和一个存折。杨梅颤抖着打开了信,看到了陈宝莹娟秀的字体。
杨梅妹妹,原谅姐姐所做的一切。因为姐姐已经收到天堂的邀请无法回头了。我以为我可以很坚强,可其实我根本无法做到。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渐渐明白,爱情是不能拿来做交易的,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拿自己的感情做交易。我背叛了对志军哥感情,代价就是我付出了全部却毫无价值,我选择死是因为无法面对志军哥和你们一家人,更无法原谅我自己,现在终于我可以用我的生命结束这一切了。到了天堂,一切都会好。
请你帮我对父亲说声对不起,还记得小时候,常会梦见自己是蓝色的,我把这梦告诉父亲,他总是笑着对我说,宝贝乖女儿你是蓝天和大海的孩子……女儿不孝,此生的恩情只能等待来世再报了。
活着的人,请不必为我牵挂,我就象一只风筝,已经高高的飞远,越过大海,等到风停的时候,就会在海的那一边落下,我一定能到达海的那一边,见到志军哥,告诉他我会永远爱他。。。
永别了。。。
宝莹绝笔
杨梅收起书信放进了自己口袋,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把这封信亲手交到大哥的手上。又轻轻的打开存折,里边有十五万元。
杨梅走出屋子,把存折放在了陈世堂的手上,颤抖的说道:“陈叔,这是宝莹留给您的,您收好。我明年要考大学了,也许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看您了,不过,我会把你当亲身父亲赡养的。你自己多保重。”说完,便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的杨梅,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径直回屋复习功课去了。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突然听见二哥杨志武边敲门边在门外小声的叫她:“杨梅,杨梅,开开门,哥有事情找你。”
杨梅刚打开屋门,哥哥杨志武一身运动服的装束,手里拎着一个大的包装袋闪身进了屋。杨志武轻身进屋,反手带上了房门。
“哥,你这是啥意思?”杨梅不解的问道:“我考虑好长时间了,我想去广东,总是呆在家里,没啥意思,我想出去闯闯,怕爸妈不同意,我今天晚上就走。”杨志武满脸喜悦的说道。“可是你的手一点也不方便。”杨梅不放心的说道。“没事,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放心,我过来就是和你道别,明天早上你和爸妈说一下,说我出去打工了,不用挂念,我挣到钱,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杨志武轻轻的拍了拍妹妹杨梅的肩膀,说道:“阿梅,哥哥看好你,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哥哥这里有支派克笔,是哥原来参加知识竞赛得到的奖品,你留着用。”
说完,杨志武拎起行李袋,开门向屋外走去。
小渔村依然是如此的平静,只是村头多了个时常张望远方归路的老妇人,杨根生的老婆---黄秀妹。
来自天堂的邀请(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