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带上——但我把话说在头里,若是遇了迪德人大队,大家逃命的时候,是要牲畜还是要命,自己掂量。”
看到琴扎人仍旧不以为然的样子,克里格便叹了口气:“咱们若是杀了牲畜烧了,迪德人便知道咱们是豁出去一切和他们征战,再给劫掠几次,便该撤军了。若是带了牲畜走,迪德人知道咱们是为了财物来的……”
这一层,却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这下给克里格明白点了出来,所有人便都沉吟起来。
克里格从来不曾耐了性子给人讲道理。但这次出兵,他身边的五千人里,到有三千是他所不熟的琴扎人,剩下的两千桑格尔汉子也是他有心拉拢得罪不得的——这下他便只得耐了性子讲道理:“这不过是个几百人的寨子,便是一万牛羊——这草原上也有百十来个这样的寨子。咱们多打几个,趁早逼了迪德人撤军——他们撤的时候留下的牛羊,咱们才真捡得安生。若是现在咱们就带上了牲畜,接下来还怎么打?难道靠这万把只牲畜过一辈子?”
虽然统一了意见,但使这意见传递到五千人里,再将这五千人分开各自行事,便花了些时间。等所有牛羊皆宰杀完毕,取了里脊和后腰肉,已近中午。
克里格便下令将所有尸体集中在寨子中心的小广场上,倒上油,点火焚烧,又使人就着火堆烤了新取来的肉与所有人分了吃了。
用过肉食后,克里格便整顿队伍,循了迪德人逃跑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追了下去——早在他们带队出城的时候,格罗格人便先绘了张标记了默尔菲草原上大小集落位置的地图给他。看了地图,克里格便知道那些给他夺了一切却放跑掉的迪德人下一站要去的地方。
给从寨子里驱逐出来之后,迪德人便如炸了群的羊,仓皇的朝着他们所知的离得最近的那个集落前进。虽说那个叫克里格的暂时放了他们,又立了誓,但若对方终归是个异教徒,若是不守誓……
想到这种可能,迪德人便逃得更快了。然而终究队伍里带了女人和孩子,体力不成,跑了不多时便气喘吁吁,没了力气,任由老兵们怎么打骂也跑不起来了。虽然忧虑自己性命,又心疼丢掉的财物,但迪德人到底不能丢了自己婆娘和孩子逃命,便也只得停了下来,哄了婆娘,带了孩子,一齐慢慢上路。
过了中午,也未见那些骑兵追杀上来,迪德人绷紧的神经便渐渐放松了,速度也慢了下来。虽然是带了女人孩子步行,因了上午的逃命,他们已经将路程缩短了大半,便慢一些,喘口气,也能赶在日头落山前到达目的地——进了寨子,便不必忧虑晚上狩猎的兽群了。
然而,到了下午过半的时候,大地的震动便再使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看到那早上刚刚见过的烟尘,迪德人便彻底绝望了起来。在喝止了几个试图逃命的人后,老兵们便围成了个圈,将女人孩子护在了里面——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丝毫用处也没有的。
不多时,那队骑兵便近了。仍旧是那面黑底的大旗,仍旧是那只遮了日头的白鹰,仍旧是那数千杀气腾腾的骑兵。不同的是,这一次,迪德人没了自卫的武器,没了逃命的马匹,没了防护的木栅和帐篷,而那群骑兵的身上都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显见是之间经了大厮杀的——也不知是屠了哪个不肯投降的集落……
看到那群绝望的团成一团的迪德人,克里格便笑了给那个之前和他谈判的迪德人打招呼:“嘿,又见面了。”
给这么一说,老兵顿觉得自己给骗了——本来说得好好的,投降便不杀他们,结果却又追来:“你这背誓者!”
背誓者,遭神罚——这是极重的咒骂。然而克里格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了拿马鞭一点老兵:“你这人,虽然熟,也莫空口污人——你去打听下,我克里格说的事,便没不做到的。”
“你明明说我们投降,便不杀我们。”
听了这话,克里格便笑着下了马,提了马鞭走向前,浑然一副见老朋友的样子:“你这人,我既许了你的,自然没有诈你的道理——你以这个骂我,莫不是讨杀?”
这句不知是真话还是玩笑,却使老兵愣了下来,终于压下惊恐愤怒,仔细打量起克里格和他身后的骑兵来。
那些骑兵个个都是久经战阵的,此时便默默骑了马停在那,也自有一股凛冽的杀气,身上更是透出浓重的血腥气,一些人的衣服上尚有新染不久的血迹,显见得是刚刚厮杀过的。
但最使老兵心惊的是,他小心扫了个遍,目力所及的骑兵竟没一个带伤的——若非那个克里格特意将伤兵都藏了起来,这些骑兵的战力便强得骇人了。
而最使他捉摸不定的,便是眼前这个自称“鹰神之子”和“天选之人”的克里格。若看外貌身架,这不过是个十六七的毛头娃娃,但若看他那双浓眉下挂着混不在乎的笑意的眼,再想到他身边那些骑兵身上的血腥气,这个毛头娃娃所经历的厮杀便可想而知了。
“你们,不是来杀我们的?”想了又想,老兵也想不出,眼前这些到底是些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便索性先保了自己这群人的性命再说。
102 狼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