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朝之上,邵懿成就惊了圣驾一事,主动请罪,“陛下,臣罪该万死!臣治军不严,以至于属下犯上作乱,惊了圣驾。请皇上依法论处!”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安静只等着退朝的大臣们,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并不得知。只是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邵懿成主动讲出来的话,根本没有人会知道。偏偏在临近早朝结束的时候,有了这么一出。
犯上作乱,这个罪名可是大了……
一旦被认定了,便是要被发配到大理寺待审。若罪名成立,有刺杀和通敌嫌疑的,连再审的程序都没有,直接便会被投放天牢,满门抄斩。
邵将军为何要参奏自己一本?这不是自己为难自己么?
还没等小皇帝说话,邵家势力这边的老臣们便纷纷站不住了,齐齐拱手出来求情。
“皇上请明察。”
“皇上请三思啊。”
“皇上,邵将军铁面无私,严于律己,难免过于苛责。所以犯上作乱之罪名是否属实,还请陛下明鉴啊!”
“皇上,”连一向持反对意见的韩未,此刻也站了出来,并没有急于落进下石,而是希望寻求一个解释,“陛下,不知邵将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邵懿成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喃喃自语,继而又抬眼,非常坚定地看着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小皇帝,十分坦然地将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
“由于臣治军不严,以至于手下的士兵造反,居然拦住了皇上的帝撵,使得皇上的车马受惊。”
“那些士兵所属的连队、番号、职务,臣皆已彻夜查明,全部来自臣管辖之下的北方大营,京郊分营。”
“臣作为他们的直属上司,自然应当承担下属犯上作乱之罪责。请陛下责罚。”
听了这番说明之后,本来站出来给邵懿成求情的老臣们便先后不做声了。
若是不了解事情来龙去脉,他们还能替邵懿成开解几句,但听了整件事情之后,他们也明白这件事确实是属于军队乱纪之过。而邵懿成一副舍身取义的姿态,似乎也是做好了被发配大理寺的准备。
有条有理,有理有据,证据确凿,不容辩驳。
廖若看看诸位大臣,又看看太后,最后看向邵懿成。联系昨夜听到的邵懿成与三位大将军的训话,大概能猜出邵懿成的意图。
这是一出苦肉计。
邵懿成是要借着参奏自己的这个理由,好让大理寺能彻查军饷被拖延一事。士兵们之所以会拦帝驾,是因为发不出军饷,而发不出军饷的原因……
廖若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韩未和太后。
现在邵懿成主动请罪,又是犯上作乱的大罪。向来抓住邵懿成把柄就不放的太后,不可能眼睁睁地放过这次机会,她应该会让韩未趁势参一笔,落井下石才对。
但现在,韩未还是沉默着,没有火上焦油。就证明拖欠军饷这件事,与太后脱不了关系。
如果太后要隐瞒挪用军饷这整件事情的话,便是不希望邵懿成被抓走,而犯上作乱之事被大理寺彻查。
如果廖若想帮着邵懿成的话,就应该干脆不问询太后,直接把邵懿成拿下收监了才对。
这样一来,整件事情便会遂了邵懿成的意愿。大理寺会直接参与调查,从而彻查引发一小撮士兵叛乱的罪魁祸首,再抽丝剥茧,按图索骥地查到军饷被克扣一事。
但他却有些犹豫了。
那些聚集在出城道路边的士兵,是真的恨他的。
骂他是昏君,骂他鱼肉百姓,明知道他是皇帝还是朝着他的撵车扑过来,想扒上他的撵盖,卸了他的车轮,将他从车子里面赶出来再……不知道会做什么。
那种情形,与上一世中那些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在公司前面举着横幅辱骂他的情形,是一样的。
那些破产了的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对他有多大的怨恨。
这些士兵们便更应该承受了多几倍的痛苦,从而更恨他。
对于这样的怨恨,廖若并不会感到愧疚,而是感到害怕。消除害怕的唯一的方法,只有除掉那些令他害怕的源头,也就是那些准备掀翻了他的撵车的士兵。
虽然邵懿成口口声声说他会彻查,并且一脸坚定地要给自己下一个罪名。但实际上,他只是以此为借口,想向太后施压,从而拿回被克扣的军饷而已。
邵懿成是军队的人,不可能去动摇他权力的基础。
那些西北大营、北方大营、西山军营的将士们,是他们邵家得以立足的根本,也是邵懿成在朝堂之上可以独霸一方的靠山。
他可是依仗着手中的兵权,掐着皇帝喉咙的人。
对于这样危险的存在,廖若清楚地知道,不能纵容。
 
28.1.1.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