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廖若也跟着进屋,站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
由于他是太后的儿子,在太后寿诞这一天要伴其左右,以示孝敬,所以他便有理由一直呆在澜轩宫中不离开。
加之太后和老太监都当他傻,说话不避讳,所以这一番对话听下来,他便多少有些了解。
看起来邵懿成送的这只孔雀是在讽刺太后的私事与私德。
私事是什么,私德又是什么?廖若想了想,难道是讽刺她爱炫耀,借寿诞之举,行铺张浪费之事?但论穷凶极奢,太后收的这些礼物还真算不上。
毕竟慈禧太后过寿的时候可是用了北洋水师的军费造园子呢。
本朝太后收到的这些礼物虽说是贵重,但于国库于江山并无影响,金饰玉器一类的也算符合她母仪天下的身份。再说她确实是实权在握,百官有巴结的心思,送了些好礼,也并不难理解。
廖若想,邵懿成应该没必要在这件事上,与太后直接起冲突。
之前唐裕受贿一事,唐裕将索贿的财务退回了官员之后,便官复原职了,邵懿成也没有继续追究。由此可见邵懿成对送寿礼一事也是默许了的。
既然问题不是送寿礼这件事本身,那么便是寿礼的内涵……廖若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只孔雀上。
邵懿成不送别的,偏偏送了这么个稀奇的动物。要知道运送一只孔雀所花的价钱,在交通运输及其不便的古代乱世之中,可是比雕琢一尊玉雕大得多了。他这么千里迢迢地送过来,到底是在讽刺什么?
孔雀,孔雀……花枝招展,爱炫耀,爱攀比,争奇斗艳,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还有呢……
等等,中看不中用……开屏的孔雀是雄性……身为雄性却要以艳丽的姿态博取雌性的关注……
廖若记得他从邵懿成口中听到了“平日没有男丁”,又太后和老太监的私语之中隐约听到了“卫湘公子”和“遵守遗孀的本分”。
当时他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现在想来……如果他们真的提到过有个公子,称呼为卫湘,而这个公子又是平日会出没在澜轩宫中,影响到太后私德之人……
那么邵懿成送的这个孔雀,便真的是意有所指了。
得找个机会确认一下……廖若打定了主意,便从椅子上哧溜一下溜了下来,扑到了老太监的腿上。
“要嘘嘘。”
老太监被这个猛然抱住腿的小东西吓了一跳,急忙蹲下了身子,“哎哟,您可真会挑时间,这拜寿的人争先恐后得要来呢,您却要出恭。”
“这是什么话?”正跟老太监商量事情的太后听了,眉头一皱,她不喜欢这个过继的儿子,却不代表她不认这个儿子。老太监说话这般没大没小的,是对皇帝的不敬,更是对她的不敬。
太后眉眼一横,方才经过邵懿成的一番讽刺之后的怒火,转移到了老太监身上,“皇帝要干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奴才插嘴了?”
“老奴该死!”老太监知道太后正在怒气头上,急忙跪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你别以为你在皇帝身边伺候久了,说话就轻慢了。”太后道:“皇帝始终是皇帝,他在位的一天,便是我当太后的一天,也就是邵家那个小混蛋只能干看着跺脚的一天。”
“是是,老奴谨记。”老太监鸡啄米似的点头。
想到此,太后又有了些底气。她手握着小皇帝这张牌,任凭邵懿成如何讽刺,这太后的身份却是雷打不动的。
邵懿成能干什么,顶多也就是送个东西恶心她一下,讨些口头的便宜罢了。想到此,太后的心里舒坦了些。
“带去吧。”太后看了小皇帝一眼,又看了一眼老太监,“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要记得,哀家可不怕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邵懿成。
老太监领着小皇帝去小解,解决完了洗了手之后,准备领着回到澜轩宫的主殿的时候,小皇帝又不乐意了。
“困。”廖若扯着老太监的袖子,打了呵欠,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
“怎么偏偏在今天……”老太监刚想说,今天来拜寿的人还等着见您和太后母慈子孝的场面呢,您缺席了,这算怎么个事儿啊。又想起了太后方才的话,知道要尊重皇帝,顺着皇帝的意思,于是急忙改口。
“困了的话,我们就去歇一会儿。”
他没把小皇帝领回澜轩宫的主殿,而是领到了另一处的偏殿。里面床铺都铺得精美华丽,打扫得一尘不染,看来是有人经常来居住。
“您在娘娘寝宫睡着也不太合适,娘娘这里又没给您准备一个屋子,不如先在这里打个盹儿吧。”
小皇帝顺从地爬上床铺,还自己拉着被子盖了过来,看来是困倦已久。老太监帮他脱了鞋子之后,见他已经闷头睡着了,便整了整被子,然后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廖若听见门轻轻关上了的声音,又眯着眼睛看着殿中空无一人,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孔雀(中)修[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