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这个人似乎是叫……
廖若回忆着老太监跟他讲的朝堂上经常出现的人物,试图将他们和现在看到的这些面孔一一对上号来。
对了,是叫韩未,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现在宰相年岁高了之后,政事堂的事宜基本都是由副宰相主持的。
而政事堂是个中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三省长官定时定点召开的,讨论军国大政的制度,廖若记得老太监跟他讲过。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韩未便是当朝最大的官儿,也就是把持朝政的人了?
想到此,廖若不禁注意起韩未的反应来。
既然是把持朝政的人,便是他这个傀儡皇帝的敌人,所以韩未的意见,一定要留意。凡是他赞同的,自己便该三思了。
但凡是他反对的……自己便该支持吗?
廖若想起他刚才似乎在反对邵懿成的意见,难道自己应该支持邵懿成吗?
肯定不能啊……那可是最后夺了他的江山,并把他丢给了北方蛮族,使得他客死他乡的人。一定,绝对,肯定,死都不能支持。
一时之间,廖若有些茫然,分不清这个韩未到底是敌是友,只能暂且看着。
反正他现在也只是个傀儡皇帝,没人指望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建设性的言论,恰好为他的坐山观虎斗提供了便利。
“今年辽河水患,辽河中下游的几个郡县几乎颗粒无收。现在隆冬将至,又近年时,臣以为,应该为这几个受灾的郡县调拨些赈灾的粮款,以免发生大规模的饥荒。”右边有位大臣站出来上呈奏本。
廖若从自己的思索中回过神来,急忙道:“呈上来。”
太监将奏本转递给了上来,廖若笨手笨脚地翻开,然后被里面篆体的繁体字闪瞎了眼。
一,个,都,不,认,识……
他本来还想趁机看看内容,了解一下朝廷大事,现在只得合上奏本,递回给太监,说出那句“交由母后定夺”。
看来以后有必要颁布一个奏本必须拿楷体写的命令。
“徐大人在这个国家上上下下都急着用钱的时候,提出要调拨些粮款,真是好巧啊。”韩未往右边迈了一步,站了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辽河水患是今年夏天的事。夏天的水患,冬季要粮。这赈灾,是不是迟了些啊?”
这是韩未第一次开口反驳一个人的意见。之前他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令廖若看不出立场。这下好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韩大人久居朝堂之上,有所不知。灾民们在夏天的时候,可以找亲戚接济,可以吃些野菜榆钱度日。而到了冬天,百草凋零,各家各户都在屯粮而不外借,所以灾民们的日子,便艰难了。”那位徐大人解释。
“但我记得陛下英明,在水患刚刚结束的夏末秋初,已经开库放过粮了,为何现在又要一笔?”韩未似乎铁了心了要和这位徐大人唱反调。
“当时发放的赈灾粮,是下发给蝗灾、涝灾和旱灾的四郡十二县的。到了秋末,受到蝗灾和旱灾的地区多少都恢复了生产,只有辽河中下游的郡县,由于辽河决口,泥沙积地,水道阻塞,饥民外逃,一时无法恢复,所以急需国家救济一笔粮食,以度冬日啊。”徐大人言辞恳切。
“饥民外逃……”韩未重复了一遍,“徐大人说饥民外逃,我没听错吧。”
“……”徐姓大臣一时语塞。
“既然饥民都外逃了,何来赈灾一说?这粮食发下去了,要发给谁?饥民不在他们的住所了,谁会来领?”韩未连声反问,高举笏板趁机参了一笔。
“皇上,依微臣之见,徐大人的奏请前后矛盾且时间不对,巧借赈灾之名,执行敛财之实,请皇上定夺。”
虽然他说这请皇上定夺,但实际上,廖若并不能开口对此发表意见,只能按照老太监教的,说一句,“请母后定夺”。
一切的一切,都交给后面垂帘听政的太后。
太后在帘子后面低声吩咐了一句,太监出来传话,“遵太后懿旨,徐广昌此番奏请,形迹可疑,暂按不表,发政事堂待审。”
发政事堂便是交到韩未手里,看来,太后是站在韩未这边了。而那个奏请的徐大臣,看来是败下阵来了。
廖若看了看徐大臣,见他一脸气恼,而韩未则是春风得意之色。
至于邵懿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没站出来表态,但听完太后的懿旨之后,略微紧了紧拳头,可见是在生气。
原来朝堂上是这么个态势……廖若有些看明白了。
韩未和太后是一边儿的,老太监搞不好也是他们的人。而那个徐大人和邵懿成,则是另一边儿。
按理来说,邵懿成一个将军,没什么立场和太后作对。但既然邵懿成敢这么做了,就证明他有跟太后叫板的资本,或者说是靠山。
这个靠山是谁呢?宰相吗?
廖若看了一眼那个含含糊糊不表态的宰相。
但只有这个筹码,恐怕还不够。难道是先帝的嫔妃?
廖若一边揣测着,一边在百官之中逡巡着,但他的目光,却冷不防被邵懿成捕捉了个正着。
邵懿成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他,令他无法回避,无法躲闪。
纵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有仿佛被烧出个窟窿的痛感。
7.6. 上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