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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他穿暖色的外袍,冠带荣华,面貌之盛民安之,坐在楼层上何子休同样的位置,大开的芙蓉竖立在土坯瓶里,像顶级舞者的专配,白色而漫不经心的惆怅在布幔后,指挥员挥动木棒,便单调的旋转,仿佛整个毛玻璃的世界里,只有快速退后的虚无,和实体的自己。
      漫璐解开面纱的活扣,目光扫视过白汝默,旋即转移到窗口,手指抹去白霜,看向远处廊檐上蹲踞的镇兽,虎头蛇尾,依照次序排列,动物的生化军,再看过去,便是缓慢游弋的黑衫,目之所及,熙熙攘攘。
      她拉拢帘布,布幔上的包囊瑟缩,挑起金起子,勾出些许烛花,光便消褪些,地面被好些风吹进花,早开的瓣,生命短暂,朝生夕逝,刚见识过清晨朝阳初生,傍晚囚居成魂,满世界的游荡。
      “什么事”。她坐在临近风口的地方,把花浸在焰内,拿起,放下,背对威胁。
      他还没回答,箭镞破空声却见,飞羽穿破窗纸,漫璐微侧过头,按住白汝默,二人藏在桌下,包裹状的风扫过,灯忽明忽暗,而后全熄,周遭安静,像巨齿在压磨,轮线笔直延伸到天际。
      半颗月亮的光漫上来,落在他的脸孔,清晰的能够看到细微的鼻翼收缩,白汝默团抱成球,稍显困倦,像只无家可归流浪的杂草,被抛弃在闹市的街道,寻了许多天的家。
      虚构出广渺的三维空间,狭窄的角落宛若脑髓,流动周游不绝的砌体,说不清勾兑的黄颜色,在上升的落差凭空粘滞,长条的丝线方块蔓延成深浅的荒原,从半遂的尖通过原木捆绑成的吊桥形状退路,到达无极,周匝磅礴的密林交叠错乱的枝梢延伸到天空未知的群峦深处,水汽凝结成的霜露阻隔视线,白茫茫的,泛舟于江面。
      他呼吸急促,面庞赤红,左手情不自禁的抽搐,“有酒吗”。
      漫璐挪开乌木匣,搬出桶酒,白汝默仰头饮尽,微醺,连带着音色都沾染了暖意,不似往常冷冽,“我这趟来,是来娶你”。
      她不可置信,呆怔,乌黑的眼珠定定望着他,仿佛在讨要确定,白汝默噗嗤笑开,抬手揉乱她的发,问道,“你愿不愿意”。
      水滴砸在地毯上的荜拨声清晰可闻,然,置身于呈错的世界,犹如被抛在崖壁上,树枝勾住破损的衣衫,亦或水中,海底,蓬蒿的杂草禁锢的双腿,珍珠的光在半空,亮着,权当做无月的傍晚渡心的存在。
      她恍惚中不知道说些什么,宛若雷火轰炸了楼顶,只是挣扎着爬出狭小的空间,却被白汝默扯到身前,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距离的好近,环绕的是云雾,她说,“你骗我吧”,顿了顿,复又说道“这是交易吗”。
      白汝默的指卡在发中,他兀自扭转头,漫璐仔细的打量着服饰上接线处秘制的青龙,衣襟别致的领,找寻杂七杂八牵涉精神的物事,好在不去想他。
      “是吧”。他终于说。
      “交易是要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条款才叫做交易,你的收益显而易见,那我的呢”。她扔掉开始捡拾烧灼成焦黑,边角参差的花,悄声道。
      “你想要什么”。白汝默摆正姿势,斜靠在粗柱上,弯曲形的桌角咯的腰背生疼。
      漫璐拔掉塞在瓶口阻挡空气的木栓,砰的一声,“为什么是我呢,你不认识我,不了解我,单单凭借多年前我救你一命,就敢于相信,你不怕,我是个卧底,用尽心思,每件每桩包藏祸心,都是设计”。
      “你像一个人”,他的目光迷离起来,漫璐用力的观察了,才发现是一泡被努力吞噬的泪,“她的脾气古怪,成日里一言不发,安静的像个泥娃木偶,我们一起生活了七年,她还说过,明晰城里,山岗上有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她要带我去看”。
      漫璐的五脏六腑都被揪疼,她克制着沙哑的嗓,问,“那个人,是顾倾念吗”。
      “不是”,他笑笑,道,“她叫十三,十年前,胡熙要置其于死地,暗卫救走了她”。
      “她现在在哪儿”。漫璐浅啜口酒水,漫不经心。
      “她死了,我派出数不清的赏金猎人,天南地北,最后他们都告诉我,齐国的公主十年前就死了,在我以为暗卫救走她的当夜,被箭簇毙命”。
      “所以,我看到你,没来由的亲切,义无反顾的相信”。他的话语稀薄微弱,呼出大团白色的雾气,逍遥迷失在空气的宏宫里。
      春秋大梦,车服新簇,景中推送雅俗共赏,值得纪念的,向来不是回忆的,相反,越是杂碎,越是扑朔迷离,越是如梦如诉,偏生计较,分离相差不得,没有星的宇宙最适合环想,兜转在路的头绪里,生长开茂盛的灯芯草,脚尖吻地,舞一曲华裳。

春秋大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