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怎样也触动不了她。可就在刚才,那盆茉莉花,刘盈曾经送给她满满一屋子。再如何掩饰,往日的情愫如同被撬开的海贝,无数冰冷的,温热的海水带着咸甜气息冲涌进身体里,激浸进骨头里。
想到刘盈,顿时芳心乱颤,他……以为她死了吗?他……会不会忘了她?
项子鱼却因为张嫣那细微的皱眉而轻轻吁了口气,虽然张嫣只平静坐在她身边,两人只是沉默以对,甚至连眼神交流都不曾有过。曾经项子鱼觉得只要张嫣在她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可每日对着木偶一般的张嫣,心慢慢磨得苦涩,那苦涩堆砌在唇角缓缓氲开,亦化作一抹苦笑。曾经日思夜想的女儿如今近在咫尺,可她们之间的距离却犹如远在天涯。
这是张嫣自己将自己封闭在狭小空间里拒绝敞开心扉,可其实也只有她自己明白,那颗心有多挣扎,多矛盾。
从睁眼的第一瞬,她看见的那张脸,不陌生,真的不陌生!
太熟悉,真的太熟悉!
后来,她知道了,那是她的娘,她从小渴望的娘。
可也是抛弃了她的人,让她经历了生死火坑的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面对爱你的人,用冷漠的心,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她对项子鱼,便是如此。
【狼的袭击】
张嫣的身体日渐康复,可脸上那一大块烧伤留下的赤红疤痕却再难褪去,传说这后山上有一种稀罕的“美容草”,名曰:穿山鼠。之所以叫穿山鼠,不仅仅因为它长相酷似老鼠,且不似普通的药草那样固定生长,而是长着四根长须不断在土里移动生长位置,和老鼠打洞一般,行踪不定难以采摘。
为了恢复张嫣的容貌,项子鱼才选择在这人烟稀少的后山租用猎户的平居,以便寻找那传说中的“美容草”。
夜里风大,吹在薄稀的窗纸上“噗噗”作响,呜咽如泣。
项子鱼挑亮了油灯,静静听着风声做着并不熟练的女工,她想在天气变冷之前亲手给张嫣织一件能够御寒的深衣,可现在的大汉朝纺织业还并不发达,只有普遍的手摇单锭纺车,纺织起来又费力又耗时。
现在的张嫣一定是悲寂而怨愤的,也许只有靠着时间去慢慢淡化过去的种种不堪和苦痛,纺车“沙沙”作响,仿佛能洞晓项子鱼的无奈,那声音听起来也如斯悲悯。
突然一阵肃杀之气疾速破门冲进,有道影子向着毫无防备的张嫣猛扑过去。
项子鱼憔悴的脸上顿时煞白一片,心底惊骇不已,就在这一瞬间,她来不及细想,纵身一跃扑向那团黑影,只听得砰的一响,一人一狼都飞了起来,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只震得墙上灰土大片大片掉落下来。
亦在此时,张嫣猛然起身,头顶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人向后跌倒,慌乱中急忙伸手去抓一旁的茉莉花盆。花盆“啪”地摔落到地上,瓦盆碎片和泥土在地上散开一大片,她后退了好几步,背脊已贴上了灰墙,身子忽然沿着墙壁滑了下去。
寒风刮过,屋外漫天嚎叫不绝于耳,“嗷呜”之声如鬼魅呼啸一般,惊心动魄,震人心甫。那怪异苍凉的声音,一次次响起,嘎然划碎了西风,听得人心为之悸,血为之凝。项子鱼迅速翻身而起,肘撞拳击劈向狼的头部,那狼敏捷躲过,绿幽幽的眼睛散发着嗜血的光芒。那头目光凶恶、口吻深裂、龇牙咧嘴的恶狼发出“赫赫”的警告声,闪电似的冲向项子鱼。
撕杀再次开始,刹那间项子鱼狼狈避开恶狼的凶悍袭击,旋身左足一脚踢在恶狼的小腹上,腾地将它踢倒,操起腰间的鸳鸯刀正要凌空刺下。
忽听得墙角中张嫣的声音惊叫道:“小心!”
忽然间背后一道森寒的破风向着项子鱼当头袭来,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足以震骇住人的魂魄!
她知道这次无论朝任何方向闪避,都是已闪避不开的了。
身上布帛发出被撕裂的声音,另一头狼扑在项子鱼背上,尖利的牙狠狠咬穿了她的肩骨,身上布满了浓稠之极的血,她倒在血泊中,那头狼仍旧保持着咬住她肩膀的姿势。
她的刀也还握在手中,刀锋却已被她反手深深狼的心窝!
在烛火微光之下,地上的鲜血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腥臭之气夹杂在空中,激起了其他野兽饥渴的嗜血。
狼,是群居动物!项子鱼早该想到的。
第九十九章【狼的袭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