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一声叹息,都翻出心里愈见大的波浪。
我从没想到过梦中女孩会是这样可爱的女子。元曦从身名门,浑身珠玉,富贵气逼人,可她天真,单纯,有时也会有固执,更多的却是聪颖,一种家学渊源的阅识,有心机,识大体。
她又是矛盾的,我甚至猜不透在她心里装有多少事,因为她和我在一起会嗔怪发怒,天真活泼得率性。如有外人在场时,她便恢复常态,变得一如既往地安静和从容,重新做回李庭芝大将军高贵的女儿。
这就是我与李元曦在一起的全部,但我没有时间去猜测她,因为我将要出征了
一回临安,我就被迫参与政争,还公然和当朝丞相唱反调,斗得不乐乎。但我的军队并未因此荒废宝贵的休整时间。
汲取前人经验,我建立“军功授爵制”,将军中爵位分为若干级,按照在战场上获得的敌军首级的数量逐级晋升有北洋的雄厚财力作后盾,我同时规定,按军爵授以饷银,此例饷可以世袭,即士兵战死沙场,家人仍然可以享受爵位带来的相应的利益。
那天很冷,大慈山脊挂着初升冷清的朝阳,地面上悬浮着一层涌动的雾气,孙虎臣和胡应炎召集五万大军齐聚南郊大营,上千名将军校尉带领着他们在点将台下站成钢铁的森林,这片森林便把懒洋洋的雾气撞得四分五裂。
军容严整,士气如虹。站在点将台上向下望,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欣喜,自豪感象沸腾的泉眼,我吼叫着对将士们说:“人生最快乐的事,便是战胜敌人,追逐他们,抢夺他们所有的东西,骑他们的马,臂挟他们的妻女,看他们最亲爱的人以泪洗面。我准许你们获得你们努力奋斗后应该得到的东西凡缴获敌人银钱物品者,只上交三成,余下七成留给你们。凡活捉敌人者,一名俘虏作价两贯文。杀死活捉敌上将者,赏钱千贯,授爵三级。攻陷敌军寨,破敌城池,我许你们抢掠三日不用担心带不走那么多东西,我会帮助你们,有专门的辎重队将你们的丰厚财物,将你们连升三级的荣耀,带回家乡,交到父母妻儿手中。儿郎们,象老虎一般凶猛吧,你们富裕而又有了尊荣的家人会感谢你们的凶猛。”
决定双方战争胜利的根本一条就是战斗意志,钢铁一样坚不可摧,虎狼一样凶狠无情的意志。成功刺激将士们作战热情的同时,我把大臣与富商的赠予,朝庭和皇家的赏赐,全分发去了士兵手中,自己一分钱也不留。面对将士的感激,我用“袍泽”二字回答他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说这话时,我偏偏想起了冤死的勇猛、成英、刘思成。
我的军队在行动,北洋也没歇着。他们接我令后,及时送来数万石粮草,一百万贯会钞,甚至杨焕爷爷还筹集一万斤黄金赠予朝庭。谢太后欣喜若狂,立即用黄金作了大宋纸钞的资本金,以此来稳定不断贬值的交会。
有我捐赠在先,朝庭借机鼓励百姓援军。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南宋存亡在此一举,响应者极其踊跃富有者捐钱捐粮,贫困者则将祖传珍奇上缴,以资朝庭抗元。就算绝望的临安城,最直接受战争威胁的市民们一去醉生梦死的及时行乐情绪,变得众志成城,报名参军的,捐款援粮的,无不踊跃热烈。
枢密院令紧跟着下至乡野,南宋的战争机器轰然开动,南宋全境枕戈待旦。临安,台州,无锡,温州,泉州,平江,潭州……百十座城市厉兵秣马,征兵告示满街张贴,大街小巷锣鼓喧天,无数衙役四处奔波。而后,一批批新丁,一架架军粮,一车车军械,百川归海般齐聚官衙。
连接城市之间四通八达的官道上,无数队车马川流繁忙,日夜不息,纷纷以临安为目的地行进。与车队擦身而过的细心人们,或可从毡布盖着的车缝处看到里面藏着一把把明亮钢刀。或有军粮从车辆缝隙里掉下,立即引来路人伏地拾取。再有一队队军卒藏住行踪,昼伏夜行,开始潜至预设关卡,领队的将军神情严肃,不住吆喝士兵们走得快些。临安城外的钱塘江面停满只只战舰,不时能看到工匠们为其加装来自北洋的钢甲和火炮。
早于德佑二年十二月初,我便告知北洋诸人,吩咐他们开足马力生产军火支援前线。到德佑三年元月二十日,北洋军工厂运来小型四轮野战炮五百门,开花炮弹一万发,手雷两万枚,火枪一万只。而台州的船厂有铁甲船五艘,三艘到了中东,便又叫李玉洁将剩下的两艘铁甲舰停止护送商队,将之立即献给张世杰领导的水军,以增强大宋本就厉害的水军实力。
至这时,朝庭正规军人数已增至20万,各地义军五万有余,大小船只一万五千余艘,各种重型火器在我的大力提倡下开始大量生产并普遍装备各军,投石机共计生产出一万五千具,火炮,霹雳球、突火筒各有一万具。粮食、被褥、刀枪箭弩等辎重均已分发妥当,大宋军队的将士军饷也得到充分解决,南宋的战争机器已得到完全调动大战前际的一切工作部署基本完毕。
公务繁琐纷杂,陈宜中与我再没了精神去争斗,大伙儿都忙得焦头烂额。偶有苏墨淡淡地告诉我,市井坊间蔓延一些关于我的流言,一是在良渚,全军高呼万岁,以后临安大典,民众喝叫“大将军万岁”,还有我在建康强制放脚,强制划无主之田归无地之农,等等有违祖制的事情。
我却不理,用了许多办法向圣上们表明自己忠心,甚至用鲜血染红忠贞二字,难道他们还会怀疑我,总不会人心是石头做的吧?便谨记谢太后说的话:“出征吧,出去了便没了矛盾。”再加之自己都快忙死过去了,确实没有时间管这些闲言碎语。
这日夜间做了个梦,勇猛、刘大海、成英,还有我奉命诛杀的贾党徒众,几百号人在梦里一拥而上,把我压成一张肉饼。大汗淋漓醒来,坐在床上一直待到天亮。
这几年军伍生涯,杀了数以十万计的人,可我从来没有这么胆怯过。静静坐着,脑海反反复复,该做么,一桩桩的事儿该做么?
还记得在北洋时尝试的“革命”吗?我问着自己。黯然一笑,现在我仍在尝试吧,不过把尝试放大了,放大到整个历史,嗯,被我改变了的历史。我还得承认,面对亲手改变了的历史,我觉得个人开始膨胀了,便由于这样的因果关系,这种膨胀加速了我“尝试”的野心。而且“尝试”的不断成功,再加速野心的膨胀。
北洋拉起义军时的想法跳跃出来也许,在乱世只有这么做,才能保住自己,才能留给自己一些儿从容吧。
即日便要出征了,战争,厮杀,又得面临一蓬蓬乍起的鲜血。这从容原来是血浇铸成的,唉
第四十五章 宜人 (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