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二十七章 叶公好龙(下)[2/2页]

你好我是时岚 兰亦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明远,我们走吧。”我把身份证塞到郑以牧的手里。
      深夜了,我不想再与郑以牧争辩,更不想再麻烦方明远,便招呼着方明远准备一同离开。没想到,郑以牧居然卖起了惨。
      “时岚小朋友,你好狠的心啊,难道你忍心把我就这样丢在酒店里?”郑以牧说。
      “大哥,你和陈佳珂要干什么,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不会要求我送完身份证,还要旁观你们的下半场吧?不好意思,本姑娘没那个嗜好。”我无奈地说。
      “时岚小朋友,你这是造谣啊!我和陈佳珂是清白的,作为同事,她喝多了,我不能置之不理,对吧!”郑以牧看没办法从我这里拿到同情分,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方明远:“明远兄,都是男人,你懂的。”
      方明远看了一眼我,避之不及地往后退了一步:“额……其实,不是很懂。”
      不怪方明远,不会有任何男人会愿意和郑以牧搅和在一起的。郑以牧与各种美女如何缠绵悱恻,我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真的没必要在我的面前装纯情。
      “方明远,我们是兄弟吧!”郑以牧不知道葫芦里卖得哪门子药。
      “嗯……算是吧。”方明远说。
      “什么叫算是啊?我可是把你当亲兄弟。”郑以牧笑嘻嘻地转过身对我说:“来,时岚小朋友,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照顾陈佳珂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大哥,你骗我给你送身份证,就为了让我来帮你照顾陈佳珂?”我呆住。
      “对啊,她喝醉了,我让服务生把她送到了房间,又不好把她一个人丢在酒店。现在,你来了,万事大吉!”郑以牧再次强调:“天地良心,我只在客厅呆着,陈佳珂呆的房间我一步都没踏进去过。这个套房有俩房间,你一个,陈佳珂一个。刚好方明远来了,可以开车送我回去,哈哈!”
      好家伙,郑以牧这是把方明远当司机,把我当苦力啊。一下子,把我们俩安排得明明白白。
      事已至此,看着沉睡的陈佳珂,我与方明远也只好照办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只好对方明远与郑以牧说:“那你们等等,我先去看看。”
      走进房间,我就看到了醉倒在床上,脸色通红、满身酒气的陈佳珂。这才四月,她就为了凸显身材,穿了超短裙,一双白花花的大腿踢在被子外,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醉话。
      我为陈佳珂脱下了鞋子,盖好了被子,尽可能将她照顾好。
      等我走出房间,正准备招呼郑以牧与方明远一同离开的时候,郑以牧居然发现新大陆般,在原定给我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人生挚爱——自动麻将机。
      “不行!郑以牧,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快凌晨两点了,我去哪里找两个人和你打麻将啊?”我仰天长啸。
      “时岚小朋友,你不会打麻将吗?你别装了!上次在南京出差,你明明说你会的!还号称自己是‘雀后!”郑以牧当着方明远的面,对我耍着赖皮。
      “我又没说我不会。可是,我会,人家方明远不会啊。”我看向方明远。
      “不是吧,方明远,你连打麻将都不会?太逊了吧!”郑以牧想要打麻将的心,三十万匹马都拉不回来。
      “方明远是正儿八经工作的人,谁和你一样,跟个小孩子一样。在南京出差,别人一喊你打麻将,你打了一小时车,都还要跑去凑热闹。”我鄙夷地说。
      郑以牧是在美国长大,喝着洋墨水生活的人,唯独碰到中国国粹麻将,就唤醒了身体里的使命感。我相信,等他年纪再大一些,在广场舞这个赛道上,一定也能独树一帜,带领他所在的小区,独领风骚。
      “我会。”方明远居然点了点头。
      “那就算方明远会,我们三个人,三缺一,还是少一个人呀?总不可能把陈佳珂叫醒,让她来凑人数吧。”我说。
      “再叫个人来呗。”郑以牧不以为意。
      我指着手表上的时间,提醒郑以牧:“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哪个正经人,会在这个时间点,跑来半岛酒店打麻将啊?”
      郑以牧神秘地一笑,我就知道,这场麻将,打定了。
      十分钟后,胖哥由他家的私人司机送来了半岛酒店,并且提着一箱奢侈品牌prada定制的麻将,走进了房间。在等待胖哥的过程中,方明远还嘱咐我去陈佳珂的房间看看隔音的情况,确认不会影响到陈佳珂后,才放了心。
      胖哥热络地直接奔向了麻将桌,与方明远和郑以牧打起了招呼。
      “哟,仙女,你也在啊!”胖哥终于看到我。
      我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做‘你也在。拜托,这个屋子里,与你最熟悉的人,就是我好吗?”
      “那不能。在麻将面前,胖哥和我是亲兄弟!”郑以牧哈哈大笑。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胖哥总是在我面前说郑以牧的好话,原来是麻将,让他们惺惺相惜。算了,连梁启超先生都说,“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麻将,只有打麻将可以忘记读书”,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再挣扎了。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对着一张麻将桌,全然不顾精心打扮,希望能与郑以牧有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的陈佳珂,打了一圈又一圈。
      徐志摩说,“最暧昧是打麻将”。他认为“男女之间的情和爱是有区别的,丈夫绝对不能干涉妻交朋友,何况鸦片烟榻,看似接近,只能谈情,不能爱,所以男女之间最规矩最清白的是烟榻,最暧昧最嘈杂的是打麻将。”
      可是,我们这一女三男的组合,全然看不出任何暧昧。
      胖哥作为我的学生,完全没有要孝敬师长的意思,动不动就截胡我,生怕被我占了一点便宜。郑以牧也没有顾及我送身份证的功劳,运用他的数学计算能力,一直在推算我手里的牌,将我逼到死角。就连方明远,都没对我手下留情。在我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宣告胜利的时候,方明远仔细查看了我的牌,淡然地丢下了一句:“时岚,你炸胡了。”
      炸胡赔三家。
      谢谢方明远,谢谢他的明察秋毫,那一夜,只有悔不当初,能形容我的感受。
      谢谢麻将的发明人,是麻将,让我知道,绅士风度在胡牌面前,一文不值。
      谢谢睡得像个死猪一样的陈佳珂,但凡她能让郑以牧留恋温柔乡,我都不至于输掉我半个月的工资。
      “我不打了。”我双手一摊。
      三位男士莫名其妙地团结起来,齐刷刷地制止我。
      “梁实秋先生说了,‘我不打麻将,并不妄以为自己志行高洁。我脑筋迟钝,跟不上别人反应的速度,影响到麻将的节奏。既不知己又不知彼,如何可以应付大局?打牌本是娱乐,往往反寻烦恼,又受气又受窘,干脆不如不打。我觉得,他说得对。”我搬出文学前辈,用以遁逃。
      胖哥茫然地挠挠头:“梁实秋是谁?”
      “一个怕输的胆小鬼,和时岚小朋友一样。”郑以牧揶揄我。
      我拿定主意,就是不打算继续了:“那我不管,反正是文人前辈说的,当然得听。”
      眼看着就可以甩手不玩了,方明远居然给我补了一刀:“梁启超先生也说了,‘麻将不能不打,要救国一定要打麻将。打麻将可以观察人的品格,还可以锻炼坚忍精神,一坐下去不论胜负,一定要打完四圈。同时即使前三圈都失败了,还有翻本的希望,我们国家和别国竞赛,败了也不能气馁呀!这种精神可以在麻将桌上锻炼出来。时岚,你可以锻炼看看。”
      “我现在又不用救国!”我垂死挣扎。
      “柏杨先生也说,‘一个人的气质平时很难看出来,一旦到了牌桌上,原形便毕露无遗。有些人赢得输不得,三圈不和牌就怨天尤人。别人吃张,他不高兴;别人碰张,他更发脾气。一会儿怪椅子高,一会儿怪灯光暗,一会儿提醒人家不要老咳嗽好不好,咳嗽教人心烦。一会儿埋怨对方总是吸烟,不吸行不行?看能不能瘾死。一会儿向下家瞪眼,你的尊腿不要伸那么长可以吧,这是打牌,不是伸腿比赛。一会儿又埋怨电扇吹得太大,说谁不知道我有风湿病。时岚,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吗?”方明远背起文人墨客的杂谈,比我在行得多。我甚至觉得,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比在会议上,更加游刃有余。
      “……方明远,你怎么也……”我咬牙切齿地说。
      方明远为我码上牌,微微一笑,小声地对我说:“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我的天啊!谁来管管这些爱打麻将的男人们啊!

第二十七章 叶公好龙(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