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神秘的部门”。该部门的招聘门槛极高，国内高校非清北复交不要，国外名校，也得在排名三十位以内。我当初英国加入宝莱时，在战略部与投资部之间犹豫过，后来得知投资部绝不招聘校招生，最低工作时间需在四年以上，才有机会参与面试。囿于工作年限不足，我才放弃了争取投资部的机会。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大客户战略部解散，员工起码会被公司强制安排到新的岗位，而投资部，说解散就解散，直接n+1工资说“再见”，竟说不出是哪个更惨。
看到这则消息后，我抱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投资部最惨。只要能熬到四月，那么，年终奖最起码也是六个月工资。现在，正值春节期间，投资部的人还在乐呵呵与家人享受美好时光呢，一封邮件到手，钱少了一大堆，还要面临着找新工作的压力。
只能说，在互联网行业里，众人皆苦。今日不知明日事。没有人可以承诺你一定能“付出就有回报”。只能在拼搏的同时赌一把运气，争取跑在机会的前面。
方明远给我拿来一个汤匙，我笑道：“嘿嘿，这个不是新的。”
“买了，在路上。”方明远还是将话题扯到了投资部上：“投资部解散，公司的说法是‘加强业务聚焦，减小协同性低投资，你怎么看？”
“瞎说。”我嫌汤匙麻烦，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汤。
方明远给我递纸巾擦嘴，说：“不管是不是瞎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
“你想要吸纳投资部的人？”我问。
“聪明。”方明远夸赞我。
虽然说方明远是肯定了我的猜想，然而，我却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珠宝行业之所以可以化险为夷，靠的是方明远的运筹帷幄。优惠券事件在我们多番斡旋后，眼看着损失在加入一百万惩罚金后超过了三百万的水位线，是要面临裁撤员工的决定的。若不是方明远早就想好了后招——对半负责物流成本，由达人主播团队与珠宝行业共同承担物流上产生的一百零九万损失。这才让总计三百五十四万的损耗，减去五十四点五万，将损耗数字最终定格在二百九十九点五万，勉强符合了创始人的要求。
在我与森森昼夜不分呆在工厂里战斗的时候，方明远只身一人飞到了那场达人主播团队茹孜公司所在的广州，进行谈判。于公，优惠券虽然是由宝莱公司珠宝行业的员工配置，但是，达人主播团队依然有责任在直播过程前二度检查，并在直播过程中有效引导，发现问题时及时制止，因此，达人主播团队本就脱不了干系。于私，茹孜公司作为依托于直播平台兴起的达人主播培养公司，不管旗下的主播多么年轻貌美，没了平台的扶持，那肯定是死路一条。就算茹孜公司有百分之二十的主播能够在天迈直播平台盈利，但是，想要获得更加长远的发展，宝莱就是他们必须要啃下的骨头。方明远正是看准了大老板宋雅姿与宝莱合作的期待，以未来珠宝行业将与茹孜公司旗下达人主播深度绑定的合作方式，换取了宋雅姿爽朗地答应承担一半物流费用的承诺。
哪怕大家都知道，要以结果论英雄。可是，五万的差额，无异于是置珠宝行业于悬崖边，至今想起，还会让人觉得心惊胆战。方明远能够得到创始人的首肯，免除裁撤珠宝行业人员的决定，已经十分不易。如果在公司有大动作裁撤投资部时，方明远主动向投资部伸出橄榄枝，组建自己的团队，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过于引人注意，很容易惹祸上身。
“方明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茹孜公司不同意承担一半的物流资损，那怎么怎么办？”我问。
“时岚，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方明远在我旁边坐下。
“方明远，被拒绝是很正常的，何况是涉及到真金白银呢。”我担忧地说，又怕伤害到方明远的自尊心：“虽然，我知道你是常胜将军，不太会有人拒绝你。”
“哈哈，不是不太会，是根本不会。”方明远笑。
我只恨自己举错了例子。
茹孜公司的大老板宋雅姿在2022年，预备培训一百位主播在直播平台试水，正需要平台。刚好，珠宝行业有这个平台。再加上，方明远入职宝莱公司后，与之深度合作的风茂主播直播公司，在短短三个月内，就因与珠宝行业共创，将一个不知名的本土珠宝品牌卖出了单场一千万的销售额，成为了行业津津乐道的对象。风茂开了个好头，其他主播直播公司都纷纷来洽谈合作，奈何方明远人红事忙，预约时间都成问题。茹孜公司好不容易搭上一场合作，奈何阴差阳错出了岔子，正愁着别因此中断机遇。现在，方明远主动飞来了广州，作为珠宝行业的负责人与宝莱创始人极其重视的对象，宋雅姿不可能不卖他这个面子。更何况，茹孜公司近年来在宝莱赚得盆满钵满，不可能因小失大。这么看来，老江湖宋雅姿会拒绝方明远，才是天方夜谭。
看着方明远自信满满的样子，我接着问：“那这次是刚好比三百万少了五万，比较幸运。你想，如果我没有办法把物流损失降低到一百零九万呢？如果我做不到，你难道要逼着茹孜公司承担所有的物流费用吗？”
“嗯，是个好主意。”方明远还是很从容。
“方明远，我是说认真的啦。”我有点着急。这个方明远，该不是休了几天春节假期昏了头，都快忘了商场如战场，决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牺牲上这件事了吧。而且，若是把压力都放在茹孜公司身上，要是金额过大，茹孜公司不够有长远目光，只想保住眼前利益，那么，珠宝行业就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哈哈，时岚，你这个小脑袋，怎么会有那么多负面思考呢？”方明远莫名笑了起来，仿佛我的忧虑是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首先，我充分信任你，你在邮件里和我说‘物流以四十元往返计算，是一百一十一万左右，那我就按照一百一十一万去准备。结果呢？你做得很好，还压缩了两万的空间。其次，就算茹孜公司临阵退缩，那我就去抓姚松林对半承担责任就好。姚松林作为物流部门的总负责人，没有及时迭代最适宜直播生态的物流系统，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完成拦截，那就是责无旁贷。再说了，一百多万的物流费用里，又有多少钱，是合作物流公司私下里给姚松林的好处费？”
方明远耐心地向我解释：“时岚，茹孜公司可能是一个会考虑利弊的未知数，但是，姚松林，一定是一只随时可以挤压的海绵。第一层，是物流部门管理的失职。第二层，是姚松林本人对物流成本的控制。第三层，便是为何明明优惠券设置错误，他本人不仅不及时上报，反而将购买链接发给了‘直播黄牛贩子，鼓励他们准时领券购买呢？五个亿也好，十个亿也好，捏紧这一只蛀虫，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姚松林，他身上的肮脏事真是太多了。我在物流工厂里的那段时间里，经常听到工人们暗地里谩骂他。说他任人唯亲，明里暗里要求员工们给他送礼，逢年过节的“表示”一点儿都不能少。连那些合作物流公司的大老板们来见他，贵州的茅台都必须放满他车子的后备箱。有关于姚松林受贿贪污的传闻此消彼长，宝莱公司不是不查，只是暂时没有收集到证据罢了。我没想到的是，经过之前方明远对物流系统的整治，姚松林居然还是没消停，依旧顶风作案。
第二十一章 一山二虎(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