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用不上自己。施恩莫望报,反过来想,倒也不能太功利。
“我还没和赵晓雪聊呢。邱灵,赵晓雪怎么突然跑到杭州去啦?”我有些好奇。
邱灵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便一五一十地和我说了:“我们美妆那边爆雷了。我们在做大牌日,战略计划都做好了,眼看着明天就要落地了,之前谈好的四十多位主播,突然不肯接了。”
赵晓雪统筹的大牌日在宝莱内部的水花很大,创始人屡屡在大会上表彰赵晓雪敢想敢为,不仅从战略上提出了新思路,还在执行上身体力行。这个项目,最大的亮点就是请到了当今互联网直播生态下,美妆赛道最具有影响力的近百位主播,号称“百星联盟”。看内部宣传的势头,赵晓雪还要拿着这个项目为后期升职加薪做准备的,这个关键时刻出问题,怪不得她自己第一时间去了杭州。
中国的四个一线城市,北上广深,都不是最具有互联网气息的城市。因天迈互联网公司的急速扩张,令杭州有了直播生态,进而有数不清的帅哥美女网红选择扎根杭州,进入了直播主播行列。他们靠着姣好的容貌与口才,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也积累了原始财富。
无奈的是,这些主播,大多数都没有经过系统的培养,也没有较好的学历背景,更谈不上高端的行为素质。临阵放鸽子这种事情,每个执行层的人提起来都会觉得司空见惯。宝莱虽然在直播行业已经具有了极大的流量,可是,依旧无法对流量的主要贡献者——主播,作出强有力的管控。这也就是为什么,主播决定撂挑子,美妆行业的赵晓雪都会有些束手无策。
“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吗?”我问邱灵。
邱灵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在会议上听到有人和赵晓雪汇报这个情况,看着赵晓雪迅速订了高铁票,从上海去了杭州,我才猜测是因为这个事情。”
我即刻会意。邱灵不过是一个刚入职的本科生,人际关系是否有搞清楚,现在都未可知,又何必问她知晓赵晓雪的想法呢?我当初让邱灵照顾安姐,也只是指望着她帮着安姐搬搬东西什么的,从未想过靠着她这个小丫头力挽狂澜啊。
“时岚学姐,要不我去问问吧!”邱灵自告奋勇。
我吓了一跳。我非常确定邱灵是真心想要为我解惑,可是,我也非常确定,只要她傻了吧唧去问赵晓雪,她大概率明天就可以滚蛋。如果赵晓雪知道是因为我,邱灵才在她最忙碌的时候打扰她,那我就可以和邱灵一起滚蛋。
“不用哈,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连忙安抚她,找了个借口,走出了茶水间。
在这种风声鹤唳的环境里,我已经为我的冲动吃了苦头,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被别人的好心坑一波。
我径直坐电梯下了楼,恰好在电梯里碰到市场部的同事。他们一行五个人,都抱着电脑,挂着沉重的黑眼圈,眼神中却是有光的。他们兴致高昂地讨论着下一年的市场规划,我在角落里安静地听着,有一种我自己的教授罢课了,学霸却已经开始预习明年课本的感觉。
生活的无解就在于,每个人的痛苦都是真实的,相关,但又难以相通。
出了电梯,我干脆在宝莱的园区里闲逛。宝莱所在的商务广场位于五角场市级副中心北部,由淞沪路、殷高路、闸殷路围合而成,规划地上建筑面积约90万平方米,有地标性摩天办公楼、超星级酒店,还有高品质国际化的生活社区和文化设施等,可容纳8万到10万居民和商务人士。今年夏天的时候,宝莱上海总部确定落在此处,自此,也成了一个新的地标。无数的出租车师傅一到凌晨两点就爱往这里跑,从而赶上“宝莱守夜人”的订单。
“哟呵,这不是时岚吗?怎么?时岚小朋友,大客户战略不做了,改做城管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令我回过头去。
倒霉,怎么会碰到了郑以牧!
郑以牧是我刚来宝莱时的直属上级。作为李东乾的发小兄弟,他受李东乾之托,放弃了美国的高薪工作,飞回上海,入职宝莱,为李东乾组建大客户战略团队。作为回报,李东乾为郑以牧争取了可观的收入与和他平级的职位。虽然,旁人从系统上看到的是郑以牧与我同步汇报给李东乾,但是,实质上,我需直接向郑以牧负责。
在我的认知里,郑以牧就是个管理层的大奇葩。
他与方明远不一样,方明远素来是西装革履,而郑以牧则总是随意穿一身运动服,似乎这个会议开完,他就要去篮球场报到。开会时,郑以牧也极其随意,欢迎团队里所有人畅所欲言,只要大家觉得有价值的事情,他不去衡量成功的概率,总是一点头就鼓励答应,美其名曰“相信团队”。而方明远则是出了名的有逻辑,所有的会议必须提前汇总好各方意见,持续提高会议效率,能早一分钟结束,绝对不听废话。我暗暗腹诽,1991年出生的方明远比1992年出生的郑以牧高一个职级,这就是原因。同样是年轻有为,一个让我敬佩,另一个人则让我避之不及。
郑以牧当时手下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位男同事。每次熬夜通宵完,他都一定会买一大堆烧烤犒劳大家,搅得办公室乌烟瘴气。另外两位男同事很是信任他,唯郑以牧马首是瞻。我因看过郑以牧自己经手的项目案例,自然也是对他服气的,唯独不满他写在脸上的“男女有别”。
曾经有一个重点项目,我们三人都跃跃欲试。两位男同事主动提出后,郑以牧特别爽快地给了他们机会,带着他们去见客户,事无巨细地盯着他们修改方案的每一个细节。而我,却被他一句“你就在这里待着整理一下材料”打发回家,目送他们三个大男人的车尾灯远去。为了这件事情,我没少和郑以牧闹不愉快。冲突最大的一次,我甚至直接冲到了郑以牧的面前,怒目而视,大骂他浑身上下都流着腐朽的封建主义的血。可惜,郑以牧根本就刀枪不进。他只是哂笑了一下,对我说:“时岚小朋友,你想要做这个项目,除非你不在我的组。”
第四章 绝处逢生(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