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伞上灵力激荡似一道夺目的长虹,转瞬间就带他二人穿过重重关卡来到一处白骨相抵之地。
“这里是?”鱼怀隐见遍地枯骨东倒西歪,不像是殉葬的人牲,反倒像走投无路横死在此地的擅闯者。
良册环顾四周,他观这些尸体的衣着并不能判断出这批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累累白骨生前也是修士,且肉身已腐绝非是武帝的阴兵。
直到他的目光扫过一件半掩在白骨中的法器,惊讶之余才断定道:“这些都是仙盟的人!”
鱼怀隐闻言回头,遂也看到了那柄银杏怪枪!
这是他的出师法器,曾作为他的替身“死”在仙盟众人的手里,他还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了。
“师尊……”这银杏怪枪没有器灵,听不懂主人的心意,良册便将它捡起来送到鱼怀隐的面前。
可鱼怀隐只是神情颇为留恋的将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这枪上有洗不净的干涸血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罢了,就让它留在这吧,我若带它出了地宫恐会生出邪灵。”
良册深谙炼器之道,也是个惜才爱物之人,立即就懂了鱼怀隐的意思,又将银杏枪放回了原位,说起当年之事,“不瞒师尊,当日弟子赶到皇宫内院时,查验过地上尸体的伤口,大半都是被这柄枪所杀,所以弟子才误会了司命道宫,如今在地宫瞧见仙盟等人的尸骨,想是他们在来此之前有意杀人栽赃。”
鱼怀隐垂首算是对这话的认同。
空气中弥漫着阴尸的腐烂之气,良册感知到无形剑在贪婪的吞噬着整座地宫中的煞气,引得他血气翻涌胸口剧痛,却又唯恐此地凶煞不利于修行钟灵之气的人久待,“师尊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这里本是耳室,看来武帝的棺椁就在前面了。”
鱼怀隐点点头,他们一边向主墓室探寻,一边也注意到越是接近棺椁所在,白骨的数量也就越少,反而让他们撞见了几个修为颇深的镇墓阴兵,却也都被良册斩于剑下。
“难怪这一路上我们没碰见这些腐尸,想是刚才的那些白骨和守在外层的阴兵同归于尽了。”鱼怀隐猜度着,忽然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退后一步将一卷黄绸捡起来展开来看,竟是一道圣旨。
上书命东宫继位,肃清叛党,此乃良王室十六帝良符的血诏。
当下鱼怀隐侧眸看向身旁之人,果然瞧见良册的脸色一白。随即这红衣少年郎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跑到处于他们正前方的那面残破的墓墙旁,一剑将杂乱堆砌在一块的青砖劈开。
尘灰四起,一间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耳室里,赫然坐着一个身穿玄袍的干尸。
红极则玄,是贪狼国帝王的象征。
这大概是良册第一次见到他的父皇。
“怎么可能?八年前我明明已经亲手葬过他的尸身,那具尸体身首异处,头上还带着天子旒冕……”良册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他根本无法逃避儿时对于这个人的仇恨和畏惧,这是他的心魔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呃——”霎时间良册捂住心口,他身上的煞气四溢,眼底的泪痣终于在沉寂了两年后再次闪出猩红的光。
琉璃声清脆悦耳有着醒神的奇效,鱼怀隐催动雨霖铃缓步走到良册身边扶住他,认真道:“别怕,我在这里。”
这世上鲜有人能够直面自己最无能为力之时所恐惧的东西,而爱虽不能将苦难消减半分却能令人拥有面对痛苦的勇气。
是啊,他已经不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了。
有师尊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他。
良册身上的煞气渐渐退散,证明着鱼怀隐所给予他的安全感不言而喻。可平静下来的他并不欢喜,反而眉心一皱,猛地就将面前的人捞入怀中。
他在生气真是个别扭的人。鱼怀隐知道这人在胡闹,却怕煞气去而复返也任他作为。
良册将人紧紧钳住,他想起一两个时辰前他曾扬言不求鱼怀隐也钟情于他,他说了谎,他如何不求,仅仅是不敢而已……
他是如此的不安,尽管他时时刻刻都守在鱼怀隐的身旁,可有的时候他就是觉得这个人会突然消失,也许是明日,也许就在下一刻。
鱼怀隐总是奋不顾身的救他,从不肯在他面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与怯懦。
独来独往将所有人都远远地甩在身后,容不得任何人靠近。
良册的手托在鱼怀隐的脑后,防止这心墙高筑的人逃走。
他的指尖躲进怀中人的发间,感受到温软,告诉他此时的鱼怀隐是毫无防备的,这种唾手可得的近乎野兽护食般的疯狂,让他十分的上瘾着魔。可也仅此而已了,他不能再贪心一分,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师尊,蝼蚁卑贱却能够杀死强于他数百倍的敌人,世人见此无不叹其勇敢悲壮,而神仙慈悲常怀救世渡苦之心却不肯示弱于人,恐世人生出杀神之念。”
良册低声耳语似在责问,又像哀求,“因此师尊事事身先士卒是在害怕什么,还是觉得弟子之前说的都是假话,以为我和旁人没什么不同只贪图你的庇佑,并不相信我其实也可以保护你……”
第 173 章 护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