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尘埃落定了,可谁也没想到川武军镇的前任戍主将军王平同夫人回乡省亲见镇民无辜惨死,便带川武、宣柔、定玄三大军镇百姓血书联名上告。此事震惊朝野,让刚刚继位的帝王不得不下旨彻查安抚民心。
陈不识作为此案元凶被缉拿入狱,实际上若他是个聪明人肯招认罪状,死的就仅仅是他一人而已,可他偏偏大喊冤枉说有钦差传旨,王平派人去查,却只在他家中找到一份犒赏戍边将士的诏书。
假传圣旨,屠杀百姓,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陈不识举族被判斩首。可事后主审此案的王平却一直闷闷不乐,川武镇的百姓终于沉冤得雪,可这莫大的冤屈洗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甚至他还没想出陈不识有何动机要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那斩立决的旨意就由帝王金口玉言,再无翻案的可能。
王平自觉这事蹊跷,就私下去查,才知在陈不识被捕的前几日,家中曾遭了贼,许是真的有人暗中将圣旨掉包了。而且他还命人搬来冤死百姓的户籍,得知在数月前川武镇来了一户外地人家,此人无亲无友,无妻无子,背景神秘,似乎在皇宫大内当过差。
这其中有隐情!王平知道轻重,明白再查下去他性命难保,于是辞官归隐,这桩旧事就成了心魔。
“你想重审此案?”楚巫听书生说起前因后果,不禁猜测,“先生是陈将军的后人?”
“在下是王平的学生——”书生情绪激动,许是想起他每次与旁人提起此事,那些人总将他视为陈不识的遗孤,可陈氏血脉早就被杀干净了,他只是川武镇数千冤魂中一个无名之辈的儿子。
他姓邓,名无鸣,是王平从柴垛里将他救出来的。
“既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何苦重提旧事,那是连你老师都做不到的事情,而既然重提因何不去衙门里告,反倒跑到花船上来?”楚巫斥他荒唐,不愿相信他方才所讲之事。
邓无鸣拒绝了小丫头要去扶他的好意,他执意跪在地上,讲他一路奔波告状无门,什么清官酷吏他见得多了,个个是贪生怕死之徒,有好心者劝他算了,说宫闱内院的事哪里轮得到他这样的人去管,白白送了一条性命罢了。
他为此不服,道他虽为樵夫之子,却也有父母血海深仇未报,师长一生夙愿未清,陈将军更是百口莫辩,含冤而死。想那王平临终之际,肯将此事真相告知于他,亦并非让他接替自己完成此生未竟的憾事。
“路是无鸣自己要选的。”邓无鸣拿出他的血状,言他坚信这世间天理昭彰,定不会让他无鸣而亡。
“先生想让楚巫如何相帮?”
“还望姑娘在王上驾临游船时,属意在下来为你抚琴。”
楚巫不知自己为何要答应邓无鸣的请求,只是在那一刻她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好像她从来没有活过,是在今夜才感受到那几乎跳出喉咙的心在颤动,那声音振聋发聩,让她觉得无比的畅快。
“姑娘真要答应他?这人许是个疯子,这里不太正常,要不还是告诉姑姑她们,将他扔下船去。”小丫头用手指了指脑袋,她年纪虽小,但也听闻帝王出游一事,若真到了她们教坊司来,被这傻书生一闹,还指不定惹上什么大麻烦。
“无妨,等下你去告诉姑姑,从今日起我的花船要单独的,不和其他姑娘同乘,还有乐师由我自行挑选,此事要教坊司记录在册,就说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楚巫书读的不多,却也知一诺千金,她既答应了邓无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楚姐姐——”小丫头想再叫她三思。
楚巫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想起邓无鸣教山白识字,“对了,今早邓先生教山白姑娘写了什么字?”
“啊?”小丫头支支吾吾,忽然灵光一现,“听书生说写的是清白二字,他还真有趣,坊中这么多姑娘,他偏教最不清白的一个写。”
山白常常对楚巫出言不逊,小丫头提起对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清白?楚巫回忆起山白看到这两个字时面上的笑容,好像明白了什么,就推小丫头快去休息,还叫她千万不要把今夜的事说出去。
七日后,国主驾临兰泽行宫,晌午刚到,夜里就在那庸臣的安排下微服出巡,上了教坊司的花船,召楚巫献舞,乐师抚琴。
一舞终了,就在帝王自以为他与佳人色授魂与之时,邓无鸣突然跪地叩首,双手呈上血状纸,讲起那当年之事。
第 164 章 粉身碎骨浑不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