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让主角看出来，他其实已经饥不择食，恨不得狼吞虎咽了。
可当他将注意力从那些食物上移开，转而望向良册时，他瞥见那少年眼中的热忱，便清楚不是他演技退步，而是有心人情到深处的洞彻。
这样的目光，他曾在一对死在他面前的怨侣眸中见过，那两人是宿敌，亦是知己。
“好。”鱼怀隐答应，便向那赤衣少年笑了笑。
坐在桌子边上的周轲，倒是没看懂这师徒两人突然放下筷子不动，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她倒是惊讶于这两个人吃饭的速度，整一桌的菜她连半碗饭都没吃完，就见底了。
“船家照这个再上一桌！”黄昏里，周轲嚷道。
……
夜半，海风带着丝丝的腥气，让站在甲板上的鱼怀隐想起他对吕岩的说辞。
“既然你已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便可以替你在神识中留下一道灵力，你需知齐误之所以能在每次化茧后成为躯壳的主人，就是因为在你的魂魄中始终隐藏着齐误身为妖仙的修为，这庞大的妖仙之力与记忆相融合，所以不管齐误转世多少次，只要他的修为还在，身为齐误的记忆就远远比那些被他吞噬掉的凡人记忆更加深刻。”
“那你可以帮我多少？”吕岩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鱼怀隐说的，是要他利用鱼怀隐留给他的这道灵力去和齐误抗衡。
“我的修为在齐误之下，不能帮你太多，我借这道灵力给你，只能暂保你六个时辰的意识不散，如果时间到了你仍未冲破蝶茧，抢在齐误的意识前先占据这具身体，那么你做为吕岩的记忆将完全消失。”
鱼怀隐将结果告知吕岩，他没有隐瞒也没有迟疑，因为他懂得真正没有选择的人，是不害怕死亡的。
“好，多谢了你，大夫。”吕岩出奇地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下有着向死而生的决心，“那么开始吧……”
鱼怀隐记起吕岩彻底化作一滩碧绿血肉时的眼神。
解脱、哀恸、不甘、怨恨，那么复杂却又仅仅只是想活下去的情感。
他不知道这样偏听偏信的帮助吕岩是对是错，就好像如果趴在地上祈求他的人，不是拥有凡人记忆的吕岩，而是妖仙齐误，他是不是还会因为一时的同情，而选择帮齐误杀了吕岩？
或许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人们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并非考虑值得与否，对错与否。
不然，他余小二应该清楚，对于上仙界来讲，妖仙齐误比凡人吕岩更加重要。
而他今天的做法，若吕岩一旦成功，他便也成了杀死齐误的帮凶。
他活得太久了，竟也变得心软了，从前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坏人他做得，好人他也做过，却从未似今天这般考虑起后果，为别人伤心，难道他余小二也会动情了。
鱼怀隐惊诧于自己的变化，不知怎地他有些害怕，正想返回船舱之际，就看到良册提着一盏灯站在他身后。
“师尊有心事？”良册走到鱼怀隐的身旁，他想看看他的师尊方才在看什么，可放眼望去海面之上迷雾重重，伸手不见五指，唯他掌中有光，而身侧之人就站在光里。
“为师今天……”鱼怀隐将他在蝶茧中见到吕岩后的所见所闻，所想所为都告知了良册。
末了，他问良册，“你可觉得为师做错了？”
“弟子并不觉得师尊做错了，如果是弟子在那样的情况下，听到吕岩的诉求，未必会比师尊做得更好，可若仔细想想，师尊确有略是偏颇之处。”
良册很开心，鱼怀隐可以和他分享内心郁结，并笑自己每天努力的逗师尊开心，盼着鱼怀隐可以多和他说说话，竟还不如一只烤鸭有面子。
他若是早知鱼怀隐这般好哄，往日何须费那么大的力气，不过为眼前之人所做的每件事，他都乐在其中。
“那换你又当如何？”鱼怀隐很是好奇良册的想法。
“若是弟子便不会帮吕岩抢夺身躯，虽然吕岩的亲朋并不希望吕岩被齐误取代，可对天牢道宫而言，他们需要一个掌门，孟仇等人吃尽苦头，也是希望……”
“够了，不用再说了。”
鱼怀隐及时地打断了良册的话，他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人总是自私的。
或许他这么不顾一切的帮助吕岩，实际上是在为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躯壳而内疚吧，他知道良册喜欢的人是谁，司命道宫里的人一直在等待的谁。
即便他说服自己真正的鱼怀隐已经死了，可那个可恶的系统，就是存心的在提醒他。
他何尝不是吕岩，如果有一天那个“鱼怀隐”可以回来，他若不肯将这具身躯相让，良册还有岳参横他们，一定会选择杀了他的。
第 130 章 究竟选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