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洛川,把她的记忆扔在那片青青的草地,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又是参天的白杨树,高高大大笔直地指向天空,三丈之内没有树叶,都是光秃秃的枝桠。抬头望去,树叶碧绿碧绿,映衬着惨白的月光说不出的怪异来。
她站在林木之前,借着月色妄想辩出正确的八卦方位来,她飞身掠上树梢之上,可是等不及她触上那轻飘飘的树梢,她刚掠了七八丈高,刚刚要够得着那树梢,白杨树突然就矮了下去。她一下子收力不住,又没有办法找到落力点,她像一叶风筝一样轻飘飘地没入了深深的白杨树林里了。
只看得林边的洛川心惊肉跳,直到月尘落入深不可测的林子里的时候,他方才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发出一声轻呼,就是这声轻呼,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洛川不知道何处来的一群飞鸟,它们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月色,错落有致地飞了起来,不高不低在盘旋在空中,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来。终于那些鸟儿奔着一个方向去了,洛川就算是把脚尖踮起来也看清林中的情况,更何况林边是一片空地,他想找一个好的视角都没有,加之那些神奇的八卦阵,他更是闻所未闻,不敢轻举妄动。
飞鸟聚焦的地方,月尘像粽子一样被那些灌木丛和荆棘包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她记得她企图掠上的树梢是最靠近林边的那一株,可是她落下的位置却奇怪地变成了白杨树海的中心,她感觉得到那些藤蔓是移动的,在她的身上留下灼烧般的疼痛。
她本来因为倚梦的事心神不定,这下又被藤蔓困在垓心。她的心里只求速死,并不求生。活着要做那么多迫不得已的事,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
反正自己生来就是被父母抛弃,除了无岫山庄的师姐妹和不曾展露过笑颜的师父之外,只有自己了。没有兄弟姐妹,或许有,但是自己并不知道他们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也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像她一样去想像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是什么样子。
而自己自出山以来,见的都是生生死死,见的都是人间最邪恶的事物,她渐渐地心生厌倦;直至到了狩猎地,她知道了倚梦的故事,老人看重她的善良的心性,愿意把毕生所学传授于她,她本想借着洛川养病的由头,在狩猎地多待一段时间;或者等洛川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她再回到这里跟老人好好学学那些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知识与技能,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自己还做了世人最不耻的小人一回,背叛于自己有恩的人,做着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事。然而这一切她完全没有选择。
是了,想到这里,她想漫漫的人生路,还不知道有多少凄风苦雨等着自己,凡人皆有一死,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不管在社会上如何挣扎如何折腾,终免不了一掊黄土,三两根腐骨而已。
至于神仙与佛祖,如果有的话,娈童花桥那些小小的女孩们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神仙与佛祖同时瞎了眼也瞎了心吗?
是了,抬头三尺本无神明,做好人与坏人不过是一念之间,不过是个人的选择而已,但是要做好人是多么的累啊。
她痛苦得恨不得马上死掉,唯有此方能解脱。
第九十章斗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