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以前,娘亲总喜欢抱着我,宝贝前宝贝后的叫,我经常看着别的小孩,都有爹爹买冰糖葫芦给他们,我就问娘,“娘,我爹呢?”
每每这时,娘都是抱着我,望着窗外许久,“宝贝,你爹是个英雄,为国捐驱了。”
那时我总看到娘的眼里,沾着水珠,后来,我就没敢再问爹的事,再后来,娘躺在床上,再没有起来,我看着邻家大叔挖了个坎,把娘放进去,从此,我明白了,孤儿,是这么一回事。
有一天,我实在饿了,邻家大叔又没给我送饭,我跑出去,在人来人往的醉清风前停下,天地为证,我只是想讨口饭吃,真的,只是讨口饭。
不久,从醉清风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那时我觉得,她望着我的眼神很奇怪,时而轻快,时而低婉,时而张狂,时而温柔,在后来的后来,我明白了,那叫风情万种。
屋里面很多穿得花花绿绿衣裳的女子,她们都管这个中年女子叫许妈妈,许妈妈给我许了个名叫寒烟,她说,“瞧你这模样,灵灵秀秀的,长大一定是个美人胚。”我睁大眼睛恍惚恍惚地望着许妈妈,她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许妈妈待我很好,有专人照顾我,也有专人教我读书认字,慢慢地,我也明白了,醉清风是个什么地方,醉清风的女人,都风情万种,男人,都一掷千金。
我只能这么解释,醉清风,是女人的坟墓,男人的温柔梦,多少男子,多少执绔子弟,在这里夜夜沉欢,醉生梦死,不过,我从没怨过许妈妈,如果不是她,我早就随娘,长眠于地了,进了醉清风,至少,我能活了下来。
十四岁,我如许妈妈所言,出落得婷婷玉立,美艳倾城,扬名京城,多少男子为我初夜,不惜千金万银,有的为博与独处我共饮,苦守三天三夜,我都不为所动。不是我清高,只是,这些人口口声声说和我谈琴棋,论诗画,可是,这群凡夫俗子,都是冲着我的容颜,为着我的春光而来的。
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上官少楚,他可以坦荡荡的说,我美倾京城,却对我,真的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少楚总是避开众人,只身来到我跟前的,所以从没人知道,我和闻名京城的上官家的儿子相熟,包括许妈妈,少楚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的,与此同时,他还要保上官家名声,这个我懂的,毕竟,我是京城贵子弟都争的妓女。
越是得不到我,那些男子就越想得到我,不过没我点头,许妈妈也没强迫过我,她只是心疼般的说,“寒烟,你要明白,在我们这地方,越是像你这种,清水芙蓉,就越多慕名而来的人,要想在这里留有清白之身,妈妈还没见过谁做得到的,你到时可别怨妈妈就好。”
我明白许妈妈的意思,在这里,谁最富有,谁权最大,谁便作主,叶妈妈一介女流,没有理由,也犯不着为我的贞节,冒险,只是,这贞节,能保得了多久,便保多久,因为,我还不想堕落。而事实上,我非但没有堕落,反而飞上了枝头,富贵荣华尽享。
草城之战尽胜后,少楚和保定王成为京城茶余饭后讨论的英雄,我调侃少楚说,“一战成名了,保定王和你,从此浑作一谈啦。”
结果,少楚狂妄的脸第一次有了些许收敛,“寒烟,过两天你生日,我把玄墨,即保定王介绍给你认识。”
我觉得,少楚有点低落无奈,还有点悲痛,认识我,就那么委屈你保定王了吗?不过,我从不妄图猜测别人,因为我觉得,任何事,只要没有浮出水面,都有它转变的余地。
少楚没有食言,的确,十四岁生日那天,保定王出现在我面前了,只是,我真没想到,他以这种方式出现。
其实,我没太把少楚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也没多大期盼,凌月当空,向来是醉清风最热闹的时刻,望了这群形形式式的人,或真或笑的脸,我觉得很疲倦,身心无力,白天许妈妈找过我,黄员外过几天摆寿宴,说无论如何,都要我过府助兴,想起黄员外那双色眯眯的眼,我就格外心恼,如果我是良女,大可告你强占民女,可我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不是。
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俊朗的脸,还有他眼里的不屑与孤落,说真的,这个眼神,我从没见过,他孤冷得,好像与世隔绝,它就这样触动了我不曾温热的心。
我想,在尘世最繁杂的地方,你却想与世相离,公子,你找错地方了吧?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便
寒烟(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