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丢了。
那颗原本纯黑且坚硬的心，被少爷点上了鲜红，软了尖尖。
现在，那里只剩一个漏风的洞，滔天的恨意卷着茫然与恐惧在里面肆意翻腾，时刻要掀起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若不是靠着心存侥幸的微弱希望压着，他可能早已拉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了。
与少爷分开后，他再也不会沦落到以前那样的艰难境地，但没有少爷的世界遍地沼泽，只是从明目张胆的粗暴的欺压抢夺，变成了藏于外表下的狡猾算计。
他从不曾放弃寻找，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的线索。每当期待落空，就是心志摇摇欲坠的时候。心里毁天灭地的恨疯狂冲撞，他好几次险些忍不住大开杀戒，那些已经揪出来的对苏家下手的虾兵蟹将、对战的敌国士兵全都是合理的发泄口。
但是，不能。他还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少爷相见，不愿成为他眼里血腥残暴之徒。
世人都说秦将军冷漠狠绝，却不知这已经是他尽力克制的结果了。
如今，人就在眼前。以往足以压制疯狂本性的回忆突然就嫌太少——人的贪心总难满足，他渴望回到从前，听少爷再叫他“小朗”。
他想象过很多次与少爷相认的情景：他们都揭下面具，喜悦相拥，激动地红着眼睛诉说彼此的思念。此后就一直相伴，他会永远守在少爷身边，再不会有什么事什么人让他们分开。
可当大仇得报，所有对少爷有威胁的人已经铲除，他本可以毫无顾忌地与少爷相认……
——然而，数月时间过去了，他还没有开口。
两人分开得太久，他看不见的时间里，不知有多少阻止两人长久相伴的威胁已经埋下，尤其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直觉这种威胁很大可能出自少爷本身：
他可能为了陈国前太子而最终离开自己回到陈国去，也可能因为自己杀神的名头而心存芥蒂。
除此以外，还有更深的恐惧隐隐盘桓于心底：他的少爷不是这世间俗人，总有一天会离开，任何事任何人也不能将他留下。
秦恪苦苦思索过它的来源，但也只是在脑海中飘过几个那人的眼神和身影。
这恐惧像薄雾，十分缥缈，却深撼心神。
如果开口相认却依然不能留下他……
秦恪不敢多想。
原谅他懦弱一点——
再等等吧，再等等。
梁蒿带着两个小子在河里抓鱼，时不时玩一玩水，追逐打闹几回。原本安静流淌的溪水人声一片，水花四溅，热闹得很。
苏衡这段时间看出来了，梁蒿这人，与人不熟时彬彬有礼，滴水不露，熟悉起来就会暴露天性，会开玩笑，偶尔玩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近城的案子查完，梁蒿似乎心情一直很好，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一大截。这种感觉，曾经当过社畜的苏衡非常熟悉，即使阔别多年，他也能敏锐地察觉到——是终于完成一个费时耗力的重大项目的如释重负。
秦恪的身上也有一些，但十分克制，好像还有别的事需要他消耗精力。可即便这样，
第53章 恐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