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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顾肩胛伤口,竟兀自伸手去够那破碎红伞。
      “灯灯!”宁双城霎时回神,“别让她碰那伞!”
      尸僵口中蓦然喷出紫血,她周身妖力一荡,召霜雪竟被从她体内硬生生顶了出去!
      血红锁链散成无数光点,与此同时尸僵紧紧握伞在手,那破碎伞骨倏忽拼合,油纸伞在地面上打开,仿佛天边云霞坠落人间。
      她将伞柄抵到了心口,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从原地消失了。
      “灯灯。”宁双城拉直舒迢灯腰身,皱眉查探她灵力运行,“你怎么样?”
      舒迢灯呛咳一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她勉强抬头,剑指门外道:“回吕家。她去找林安了。”
      ***
      “绕身皆冰雪,恍然忽觉春。”
      林安将那句诗誊写在宣纸上,搁笔长出一口气。
      那日酒宴上,双荷叶偷了个空悄悄溜出来。夜里下了大雪,她就撑着柄红油纸伞站在雪里。
      他林安身上带着笔,双荷叶随口念了一句诗,他随手写在了她的伞上。
      本是随意而为的小事,不成想她死了也不甘心放手。
      他知道她美,也挺喜欢她,也说过以后赎她出来那种天马行空的话。
      那不是谁都知道不可能的么?
      他林安穷的就剩一支笔,拿什么去赎她?
      谁知道她竟然信了呢。
      双荷叶怀孕之后给他寄过信,要他去告诉惜花院老鸨自己怀孕了,说不定老鸨能松松口,她可以先出来把孩子生下。
      那不是谁都知道不可能的么?
      也就是她才能想出来。
      林安没有回信,因为连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自那一封信之后,双荷叶没有再给他写过信。他以为她放下了,几个月后再去惜花院,里面的一个女孩子偷偷告诉他,双荷叶难产死了。
      世人尚且不惜花,怎怪天公摧残红。
      从渭良城里莫名其妙的开始死人,流传起伞下妖的传闻时,他便知道,双荷叶回来了。
      死去的孩子看似毫无规律,但是林安知道,那些孩子的父亲,都曾经与她发生过关系。
      我的孩子死了,你们的也别要了。
      渭良城里天色自此常常清淡灰白,朦胧的雨声里,他不知走到哪一处的街巷,便能看见撑红伞的人影在街角一闪而过。
      开着的窗外忽然捎进来了雨丝,林安从沉思中蓦然回神。
      雨丝凋零在铺开的宣纸上,仿佛洇进纸里的泪水,将刚写好的字迹晕染开来。
      又下雨了。
      林安刚刚关窗坐下,便听见身后铮然一声弦响。
      他知道双荷叶一定会来找他,焦虑难安的几个月,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反倒有些释然了。
      于是林安平静的转过了身去。
      一袭水红衣衫的女子怀抱琵琶,在凳子上斜坐着,低头认真调弦。
      叮叮当当的弦响中,她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害怕?”
      “你是双荷叶吗?”
      “我是。”
      “那便不害怕。”林安复又坐下,平静道,“我欠你的。”
      眼前女子久久不动,倏忽抬头而笑,一瞬如春日桃花绽放,引来融融东风。
      她纤纤玉指下的弦声作响,宛如珠玉碰撞。
      林安有一瞬晃神,这曲子名叫《樱桃破》,哀伤流婉,不是宴上会点的曲子。
      她揉按挑弦,弦上光泽粼粼,如一匹白绸在她手下抚弄。
      弦响如流水淙淙,青玉珠在泉间与石相击。岸侧樱桃红润如血,听山间莺啼,采流云变幻而成。纵千娇百媚、万种风情,亦不免为俗人口中之物。
      林安朦胧中想起,她曾说过要为自己独弹一曲,生前身不由己,不能如愿,便死后再来完成。
      室内仿佛起了袅袅雾霭,遮的她面容模糊不清。
      他听见双荷叶泪珠滚入弦中,随弦迸溅,泠然有声。
      林安听见自己说:“我要如何还你?”
      室内弦声未停,双荷叶道:“尸体采阳可以重生。我吸取二十三个孩子的阳气给我那死了的女儿,如今她已经变成了活婴。”
      “但是婴儿孱弱,她恐怕无人抚养。二十三个婴儿足够令她身体长至十五六岁。但是她却仍然是婴孩的心志,若能得一成人的阳气,便可助她完全长成。”
      林安静默良久,最终缓缓说:“好。”
      曲声骤停。
      双荷叶欠身一礼道:“昔日为君断肠痛心、多行悖逆,今日奴家一曲赠别夫君,从此以往,所怨皆偿,所爱皆忘,与君永诀。”

第23章 双荷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