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花神节,镇远侯夫人长乐公主组织了花神会,邀约京中世家大族夫人,少爷,小姐,一起赏花踏青,京城巨贾富商也请了几家。薛家自然也收到了帖子,薛夫人本意是不带薛念惜,一是婚期将近,不便出门,怕生事端;二是担心薛念惜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对世家大族也不甚了解,万一露了怯,忘了礼仪,失了薛家名声。
薛泌昌却道:“这次长乐公主也请了澹台家的公子小姐,且念惜快要跟澹台兰若成亲了,往后是澹台家的主母,这次一起带着过去,认识一下世家大族的小姐少爷们也好。”
薛夫人犹豫道:“可这规矩还没有学完,万一出了差池?”
薛泌昌道:“无妨,京中世家显贵多,不会对她过分上心,且这次亲事是太子保媒的,谅其他人也不敢刁难她。”
薛夫人只能应了。
二月十五这日花神节,这日天气晴朗,春风和煦,榆柳冒新芽,踏青赏花定在镇远侯府的畅园。畅园在京城西郊,是皇上赏给长乐公主的园子,园子颇大,占地约百亩,亭台楼阁,雕廊画栋,各色名贵花草上千种,据说光负责照顾园子花草的匠人就有近百个。
薛夫人带着三个小姐和大少爷出门了,二少爷年纪太小便留家了。薛夫人跟薛凝芷一辆,薛念惜和薛沅芷一辆,薛汲瑞自己一辆,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坐了一辆。今日薛念惜穿的极为素净,月白色绣鲮鱼暗纹广袖长裙,梳云顶髻,插了一支碧玉簪,一对碧玉滴水耳坠子,腕子上带了副绞丝银镯,娴静素朴。二月天还凉,又披了个天缥色白毛领夹棉斗篷,衬的娇嫩柔弱,让人心生怜爱。
薛凝芷倒是穿的颇为俏丽,粉色高腰襦裙,配湖绿色缎面毛领斗篷,妍姿俏丽。薛沅芷倒是颇为中规中矩,粉蓝色高腰襦裙,配了月牙白的夹棉斗篷,因年纪小,穿粉蓝色倒也娇小可爱。
薛沅芷这次是第二次见薛念惜,颇为拘谨,上车行礼后,就坐的远远的,也不敢说话,规规矩矩坐着。薛念惜看着好笑,薛沅芷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听巧云说,因是姨娘生的,性子寡言内敛,日常都是薛凝芷的跟班,说东不敢往西。
薛念惜柔声道:“沅芷妹妹,这花神节姐姐第一次参加,也不懂什么规矩流程,你大体跟我说一下,到时候别出糗,给咱们薛家丢人。“
薛沅芷怯生生道:“大姐姐,我这次也不过是第二次参加。这花神节,无非就是个名头,一般就是少爷小姐们在一起下棋弹琴,吟诗作对,谈书作画。就是这花神节有一样是必做的,未出阁的姑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花枝上,称为“赏红”。“
薛念惜道:“妹妹比我见识多,认识的世家贵人也多,过会到了园子里,请多照顾着姐姐点。“
薛沅芷轻笑道:“大姐姐,过谦了,姐姐不嫌弃我粘人就好。“
薛念惜低头转了转腕子上的手钏,轻声道:“听巧云说,云姨娘身子不好,一直在院子里吃斋念佛。“
薛沅芷抬眸看她轻声道:“是,云姨娘生完我,就出血过多,后来调理好了,但落下了毛病,身子弱,母亲怜惜她,就让她在院里设了佛堂,平日里吃斋念佛,不常出来。“
薛念惜心道,怪不得她回来快半月了,一次都没有见过云姨娘。
薛念惜面上疼惜道:“母亲给我置办的嫁妆里,有一株二十年的老山参,回去让秋禾给你送过去,让云姨娘补补身子。“
薛沅芷忙拒道:“不不不,大姐姐万万使不得。这是大姐姐的嫁妆,怎么能给云姨娘用。“
薛念惜道:“既是我的嫁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再者我才多大,那用得着这东西,平白放着浪费了。“
薛沅芷诺喏道:“那沅芷替姨娘谢大姐姐。“
薛念惜笑着摆摆手,又问了她一些世家贵族的小姐少爷都有谁,有什么趣事。
巳时两刻方才到畅园,畅园门口停满了世家贵族的马车,门口皆是着华服的世家夫人小姐少爷,光看衣服,就有种琳琅满目的错觉。薛念惜看着这些华服贵人,忽然想起了百媚楼竞选花魁的时候,也是这般热闹,姑娘们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五光十色的。
薛念惜下车,跟薛夫人一行人,随着人流,浩浩荡荡的进了畅园。
畅园四周围绕着院墙凿了条人工河,引了玉山上的泉水下来,二月里山上刚化完雪,河里水流潺潺,夏日尤为清凉。园门口早有忠国公家的小厮候着,持贴入园后,每户人家派两个小厮引路。
入口进去就是连廊小桥,过了小桥,穿过连廊,就是一片桃花林,此时桃花刚开始绽放,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桃花林中间有一亭子,里面早已备好了五彩纸并金银剪刀数十把,已有几个世家小姐在剪纸。
穿过桃花林,就是一处亭台楼阁,楼前用青砖砌成一个四方大台子,两侧摆了数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了各色点心并茶盏。
主位摆了了一张稍大的桌子,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坐在矮榻上,几个世家夫人小姐围着。薛夫人带着薛念惜三人过去福身行礼道:“见过长乐公主。”
那华服女子笑道:“原来是薛夫人,今日穿的甚是明艳,气色越发好了。”
看着薛念惜,面露疑惑道:“这位是?”
薛夫人道:“回公主,这是妾身老爷发妻所出的大女儿,一直养在娘舅家,刚接回来。乡野地方长大的,不懂规矩。念惜,快给公主请安。“
薛念惜福身行礼道:“念惜见过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打量了几眼,笑道:“快起来吧。这姑娘倒是跟薛尚书不太像,这模样,这身段,姣若秋月,琼姿玉貌。“
薛夫人干笑两声回道:“这孩子像她生母更多一些。“
长乐公主道:“怪不得,多大了?可有婚配?“
薛夫人道:“今年刚十六岁,定了澹台家的大公子,下月成婚。”
长公主若有所思道:“哦,澹台家———”
片刻又道:“今日第一次来,跟着你两个妹妹,好好玩玩。“
薛念惜福身道:“是,公主。”
薛夫人看着她们三人道:“凝芷,你带着姐姐和妹妹去园子里好好逛逛,我在这里陪公主和夫人们说说话。”
薛凝芷见长乐公主并未跟她说话,心生郁闷,见此闷闷应声,便转身往东边梅林走去。
薛念惜和薛沅芷带着丫鬟快步跟了上去。
梅花已开到荼蘼,落了一地花瓣,春风拂过,幽香扑鼻。行至梅林中间,一群华服公子坐在亭子里,吟诗作对,挥毫泼墨。薛凝芷欢快的跑过去,对着中间一位穿水色绣祥云纹锦袍,青玉发冠男子叫道:“少白哥哥。“
那男子约双十年华,皮肤白皙,一双眸子墨如星辰,唇角微抿,笑如春风和煦,温和自若,正在侧头听旁边的人吟诗,看到薛凝芷笑道:“薛小姐。“
薛凝芷嗔道:“少白哥哥,你叫我凝芷就行,干嘛这么生分。“
那男子但笑不语。
看到薛凝芷后的薛念惜,轻声道:“这位是?”
薛凝芷不情愿道:“这是我大姐薛念惜。”转身又对薛念惜冷道:“这是镇远侯府的世子爷。”
薛念惜福身行礼道:“请世子爷安。”
那男子温和笑道:“薛大小姐有礼了。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薛念惜道:“念惜自幼在舅舅家,上月才回府。”
这时一蓝袍男子道:“咦,你就是薛尚书刚接回府的薛大小姐?兰湛,这不就是你大哥未过门的新娘子,你未来的嫂子吗?”
另一灰袍男子站出来俯身行礼,温声道:“原来是薛家姐姐,兰湛见过薛家姐姐。”
薛念惜见他生的清秀,声音谦和,回身福礼道:“澹台公子有礼了。”
崔少白笑道:“原来薛小姐上月才回京,怪不得我等都未见过。兰若兄今日也来了,这会不知去了何处,想必一会用膳,定会见到。”
薛念惜道:“无妨,总会见到的。”
崔少白笑道:“也是。我们几人正在做诗,不知薛小姐是否有兴趣?”
薛念惜道:“念惜才疏学浅,就不打扰各位公子了。”
这是薛凝芷忽道:“少白哥哥,不要管她了,她一个从青——青州小地方来的,
花神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