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的模样，他一晚上未睡，眼眶通红，眼中布满血丝，话音落，眼里的水光便再也忍不住，泪水沾湿脸庞，如同清晨时沾着露水的百合。
“可能会死。”吴妃伸手帮儿子擦去脸上的泪水，一时间颇多感慨，殷明自小便很让她省心，自从他明白男孩子哭鼻子是很丢脸的事情之后不管多大的事情都会拼命忍住泪水，她上一次看到他的哭泣是在什么时候来着？真的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不紧不慢的又补了一句，“他死了，你要怎么办呢？”
“皇兄死了，皇兄要是死了。我也不要当这个什么皇子了。”殷明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愤懑的话语里难掩伤心。
吴妃在他身边坐下，温柔的看着他反问道，“你不当这个皇子，你想去做什么呢？”
“当个游侠，哪怕是当个寻常的军士，或者上山做道士。这天下这么大，我肯定不会饿死。做什么都好，父皇如果当真杀了皇兄，这宫中便也没有什么人是我的亲人了，没有亲人的家根本算不上是家。”殷明经过这些日子，神色已经不复当初入宫之时那般天真稚嫩，他说起这些话时，俨然已经有了几分成年男子的气概。
吴妃轻轻的笑了起来，她看着自己的孩子，目光慈爱又温柔，一如之前那许多年，是个十足的慈母。
此时坐在这里的若是皇后，听到的要是殷崇说出这种话，指不定要骂出多么难听的话来，但此刻坐在这里的是吴妃。
她并未发怒，也没有叱骂殷明，只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用复杂莫测的目光看着殷明。
这个孩子此刻的模样与她当初多像啊。
“母妃，为什么，”他扭过头看着窗外一点点染上金辉的天空，垂着头，语气低落了下来，像个受伤的孩子，“为什么，我感觉像是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像是所有人都在反对我。好像我真的在做一件错事。我不知道是谁想要皇兄的性命，可是他是那么好的人，明明那些大臣跟皇兄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一个好人恶言相向？父皇也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释，我眼前的一切都被黑暗所遮蔽，我看不到任何希望与正义。这世上，人心原来已经坏到这种地步了么？”
他站在窗前那个孤零零的单薄剪影，如同一只迷了路的小兽，吴妃移开目光从他的耳侧望向窗外一角阴沉的天幕，“是啊，这个世界上人心就是已经坏到了这种境地。尤其是这个皇宫中，所有的，所谓的，你的亲人，都已经被物欲吞噬，化成了食人的怪物。这皇宫中每一块金砖，每一片剔透的琉璃瓦下都是冤魂与鲜血。你没有看错，你的周围，你的前方目之所及都是黑暗。现在没有人会帮你，全世界都在与你为敌，纵使是如此，你也要护着你的那个皇兄么？”
她的语气很平静，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她都没有看向她的独子，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小角阴沉的天幕。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殷明搭在窗框上的手用力的握紧，狰狞的青筋在细白的皮肤上显露分明。
第153章 舌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