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处尊居显,富贵骄人,可只有我们知道,这座府邸,已经从内而外腐坏了。”
陈文墨来时带了一小瓶药,刚才给耿念喂了一颗,这会见耿芯整个人精神状况也不好,也给了她一颗,耿芯看着递过来的药丸,眼泪突然汹涌而出。
一个人真真悲伤的时候,别人的安慰是没有用的,陈文墨默默坐在一边,等着姐妹俩发泄完。
“我的父亲,哥哥们要拿我去换好处,我不愿意,便要把我绑了去,我依旧不服气,挣扎着逃了出来”耿芯大哭了一场,心里的郁闷之气散了一些,这会情绪稳定了。
陈文墨十分不理解,“世家女联姻给家族换取利益的事是默认的事实,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国公府的女儿,只有别人求着要娶的,怎会如此低声下气要给别人送去?况且陈国公府还是太子的外家,更不应该如此了。”
耿芯冷笑,“呵呵,国公府只是听起来好听罢了,就是个名头,陈国公府是祖父那一代才建立起来的,父亲和哥哥们不学无术,朝堂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位置,当初姑姑能做到皇后的位子,还是”
“妹妹”耿念叫住了语带怨恨的妹妹,勉强对陈文墨笑了笑,“文墨妹妹也不愿意听这些,你说些别的吧”
陈文墨心里直叹气,耿念真的是大家闺秀,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家丑不外扬。
“你回来了,之后怎么办?”陈文墨只感觉荒唐,把自己的女儿妹妹绑去送人,那些没见识的人家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况且,“国公不管吗?”
“只要能看到利益,谁管我们这些女子的死活”耿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袖子,随后抬头笑着看向她,“我比你大一些,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妹妹吧”
耿芯也没想让陈文墨回答,看着窗外,自顾自说起来,“我是个庶女,地位本就不高,偏姨娘是个心气高的,从小就教会我要争,我和耿念同年,耿念学什么,我就学什么,耿念做什么我也做什么,甚至我还要比她做的更好。我一直和她暗暗较劲,可她倒好,暗暗秉明了祖父,从此上学堂学琴都带着我,她做什么都会带着我。一开始我觉得她是不怀好意,可这么多年下来,当初的那些不甘怨恨早已消散。虽说我们原本就是姐妹,可我心里,只有她一个姐姐,她要做什么,我第一个支持她,她要跳火坑,我拉不住,那我也一起跳,她不想活了,没有想活下去的意愿了,那我也陪着她。”
年轻的女子,脸上坚定的表情如同视死如归的沙场将士。
陈文墨拉着耿念的手,“耿念,这世间,除生死之外,均无大事,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姐妹俩看着一脸郑重其事的陈文墨,都被她脸上的坚毅给打动了,耿念更是感触良多,“文墨妹妹,国公府没有外面想象的那么好,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这里有多冰冷,耿芯说我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心里难受,吃饭也累,睡觉也累,起床也累。从小祖父就告诉我,我是要进宫做皇后的,做皇后就要有皇后的样子,我努力学习,不敢有一天懈怠,就怕配不上将来的天子,字写的不好了,琴弹的不好了,都会被关进祠堂里。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以后就是我的夫君了,别人再好再优秀,看一眼也是不行的,就这样,一颗心全在他那里了。”
耿念一口气说了很多,大口喘着气,“那天从宫里出来后,我就知道,一直以来的梦碎了,我的心突然就像是死了一样,祖父把我关进了祠堂里,说我是没用的废物,我努力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一个废物”
陈文墨别过头去,心口有些发酸。
“妹妹,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和我不一样。那年进宫,我跟在你和沛世子的身后,你虽然比我小两岁,但那时候的你就特别聪明,知道如何摆脱宫人,你们两个躲在大殿后面,沛世子牵着你的手,小声说着什么,那时候你好像是在哭,沛世子一脸温柔地哄着你。这么多年,大家几乎都没再见过,可只有你,才能让沛世子露出那样的表情。”
陈文墨心思一动,正要问什么,耿念却使劲咳起来,依旧说着话,像是要把积压在心中的所有话都说出来一样。
“你那个时候就和我们这些从小被培养成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你行动随意却有分寸,许多不能做的事被你做起来却趣味十足,你笑的洒脱肆意,玩得认真有趣,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妹妹,这些话,一直都藏在我心里,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可我真的感觉自己太无力了,我没法改变什么,我生在这里。”
陈文墨知道这种无力感,就是那种你心里都清楚,都明白,你不想做但又丝毫不能改变的无力感,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就像此刻,她也只能在留下药瓶后,起身离开。
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十四章 耿耿于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