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初，王德奎刑满释放。白洪亮还有三年。
出了监狱的大门，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车子在飞奔，蚂蚁在散步，风儿摇摆着树枝，连指头的鸟儿都是快乐的。
甚至，马路边上的一粒沙子，都是活着的。这一刻，万物生灵都是自由的、美好的。
仰起头看看天，虽然有点阴，但云层稀薄，温热的阳光使了劲钻出来，多少给了他一点抚慰。
看样子，他估计，过不了一会儿，天就要放晴了。
车票是看守所的民警帮他买的。回家的当天，他去理发店剪了发，换了一身新衣服，还有一双塑胶鞋。
车票是下午三点的。
到了时间，开往兰州的火车终于出发了。
二十几个小时候后，火车终于到达兰州站。似乎，比起十年前，他觉得这绿皮车的速度变快了。
下了车，眼前的一切依稀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只是人穿得更好看了，车子更多了，声音更嘈杂了。
劳改了十三年，注定要窝囊一辈子。此时，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只是人老了，这世界变化了，还有他的心被痛苦的沙子，磨得起了一层厚厚的甲。
像春蚕蜕了几次皮，如今熟透了，看开了，沉默了，不争了。只想吐一个大大的茧子，把自己牢牢裹在里面，从此与世隔绝，什么都不想看到。
此刻，站在这繁华的大都市，他心里惊不起半点涟漪来——太原和兰州，两座高楼林立的大城市，从来都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伫立在十字街头，他叹一声气，满心感慨：十三年啊！真的很漫长，像待在地狱里一样，心都熬出了血。
如今，又站在十几年前来过的老地方，恍惚就在昨日。和这个城市，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留给他的伤痛太深了，太难忘了。
就是在这里，他住了一次小店，被人活活坑了五元钱。
还有一个丧尽天良的票贩子，把他骗到了山西太原，才闹得今天这般下场。
身边的风景，即便再美，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自然无心观赏，只管埋头走路。
行人一对对，说着笑着，好不快活。偶尔有人惊叫一声，吓他一跳，似乎是牢狱里的监管，正拿着警棍冲他过来。
走吧，龙窑乡那个落后的小山村，才是他最安全的家。此刻，他真的好想它。
吃了一碗家乡的牛肉面，很贵，这世道真变了，物价涨得这么快？十三年了，这世界真的变了！
吃完，他径直去了汽车站，在窗口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买张通和县的票！”
售票员一次就听懂了。这几年，他的普通话也长进了，只是带着一点四川味。
回家的车票也跟着涨价了。
回到县城，站在车站门口，回望一眼又是一阵慨叹：连小县城都大变样了，物价能不涨吗？
他没有心思多转，等了一辆回龙窑的车子，折腾到天黑才赶到街上。
那一夜，故乡的天空有月亮，不是很圆，看样子过不了五六天，它就要圆了。
借着月光，王德奎一路放慢脚步，贪婪地打量着故乡的一点一滴。
这里的空气，似乎和别处大不一样，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树叶
第173章 出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