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钦低头吃干净碗里的汤和鸡肉还有一些药材，眉心微皱，药膳的味道算不上好，如果没有林清洛盯着，林云钦也会拖拖拉拉的到药膳冷了才会吃。
见到林云钦喝汤如上刑一般的表情，林清洛也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下一秒她看着书桌上摆放着的眼镜，有些惊讶，这眼镜她之前从未见林云钦戴过，难不成他现在还变成近视眼了吗？
林清洛好奇，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眼镜，林云钦也没有阻止，随着她去。
这是一副很普通的黑框眼镜，看着和一般的眼镜没什么区别，林清洛好奇的想要试戴，刚放到鼻梁上就被镜片里模糊眩晕的世界弄得头晕眼花，赶忙摘了下来。
林清洛更加好奇了，她是近视眼，但是因为度数不高所以一直没有去配眼镜，但是她戴林云钦的眼镜不至于模糊到这种地步吧？
“爸爸，你这眼镜多少度的啊？我戴着怎么这么头晕？”林清洛好奇问道。
林云钦看向她的眼神里含着笑意，就像林清洛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一样。
“眼镜能随便戴吗？”林云钦道，他知道林清洛有一点点近视眼，解释道：“而且我是远视眼，这个眼镜是老花镜，你是近视眼，戴着肯定头晕。”
“老花镜？”林清洛一下愣住了。
在她心里戴眼镜就是近视眼，哪怕她知道林云钦其实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在林清洛心中她从未把老花镜和林云钦扯上过关系，所以当她看到林云钦戴眼睛后才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也是近视眼镜。
“对，老花镜。”林云钦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种奇特的安抚，“爸爸也不年轻了，也到了戴老花眼镜的时候。”
莫名的林清洛的鼻子有点酸，她别过头去不想让林云钦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但是知女莫若父，林清洛的难过林云钦怎么会看不到呢。
不过林清洛不想让他看到那他就装不知道。
“我都五十了，戴老花眼镜也很正常，隔壁乒乓球队和羽毛球队的教练早就带上了呢。”林云钦试图举例安慰林清洛道。
林清洛压了压情绪，看着手上的老花眼镜，心里颇不是滋味，“你这眼镜什么时候配的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喊我和你一起去。”
林云钦笑了笑道：“喊你陪我去做什么，就配个眼镜而已。这眼镜店还是隔壁教练介绍我去的，他们都在那里配的。”
“不过我还好，度数不高，所以也不常戴。”林云钦道。
林清洛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林云钦万般头绪涌上心间，他和林清洛相依为命，如果他的病……
林云钦简直不敢往下想，如果有一天林清洛知道他得了这么个病，她能撑得下去吗？
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他这唯一的女儿这样残忍呢？刚出生就没了母亲，跟着自己长大，如今还没有成家立业，自己又得了这么个病，林云钦想想都心如刀割。
他不怕自己难受，只怕林清洛得知真相后无法接受。
“补汤我喝完了，碗你放到厨房吧，等会儿我来洗。”林云钦故意转移了话题，书房里的气氛悲伤，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让林清洛看出什么端倪来。
“你早点休息，我弄完最后一点也去洗漱睡觉了。”林云钦道。
林清洛没有着急走，她端着碗站在原地，看上去像是有话要说，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今晚她进书房不仅仅是要来给林云钦送补汤，她还有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是她深思熟虑一下午做出来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林云钦严肃的眉眼，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明明已经确定好了的事情，但是她此刻却还是有些迷茫。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的，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林云钦直视着林清洛的双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他斟酌道：“既然没有想好要不要说，那就先别说，等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爸爸。”林清洛的心逐渐变得坚定。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不要再摇摆不定，这样对她对球队都不好。
“爸爸，要不然新体系就这样中止吧。”林清洛努力摆出一个微笑，想要表现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在乎，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您不用和我说大道理，我已经想过了，新体系虽然是我一手创建的，但是球队这段时间的战绩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或许这个体系不错但是它好像和球队并不是很兼容。”林清洛咬了咬唇，她说的这些理由看似像是在和林云钦解释自己为何这样做，但更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而且现在球员们和学校领导都对新体系有意见有想法，一件事情如果一个人反对或许是那一个人有问题，但是所有人都反对，可能就是不太适合吧。”林清洛苦笑一声道。
她说完之后书房陷入了沉寂，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下一秒林云钦开口问了林清洛一个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和我提建议？女儿还是助教？”林云钦道。
林清洛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但是抬头看着林云钦严肃的脸，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偏过头去沉默了许久才道：“都……都有吧。”
如果是作为女儿，那么于情于理林云钦都会想尽办法帮忙保留新体系，如果是作为助教，林云钦势必要从工作的角度出发。
林清洛说“都有”其实是她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下午的时候她在办公室里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是看着林云钦的脸，要她真正说出放弃的那一秒，她又很后悔。
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像是身体里的脏器被人活生生的拿出去了一样，林清洛很痛。
“清洛，既然你没有想好为什么还要过来和我说这件事？”林云钦的语气并不是责怪，只是简单的疑问句，但这更让林清洛心里难受。
站在书房和林云钦说放弃新体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林清洛来说都无异于凌迟。
“不……我想好了。”林清洛故作坚强道，宛如壮士断腕。
林云钦反过来问她道：“你想好了？你想好什么了？觉得旧体系比新体系好？想让球队继续用回旧体系？”
“对。”林清洛低着头不敢看林云钦的眼睛，她怕自己一看就想反悔。
“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有那么多时间，你不和我说这件事，一直拖拖拉拉到现在，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你这样的状态真的很难说服我你是真心想结束新体系。”林云钦的话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林清洛的纠结和不舍。
如果林清洛是真的做好了决定要结束新体系，那么大可以在办公室的时候就和林云钦提出。
而不是在深夜家里的书房和他提出这件事，或许林清洛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她无意识的“求救”。
她在不断的否定着自己，否定着自己创建出来的体系，而这种否定她展现给林云钦看，并不是真的想听到林云钦说一句“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结束新体系。”
她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是肯定，是林云钦肯定新体系，鼓励她继续坚持下去。
面对林云钦的质问，林清洛不再说话，她闭着眼睛，神情很痛苦。
“好了，你回房间去吧，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也没有听见你刚刚说的话。”林云钦给林清洛递了一个台阶。
林清洛睁开眼睛，眉心微皱，急切的看着林云钦，像是有话要说。
林云钦表情严厉道：“林助教，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有什么话想好了再说，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林清洛一愣，表情怔忪，她看着林云钦，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晶莹的泪珠滑过白皙的脸庞，林云钦在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放软了语气道：“清洛，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其实都在说明着你不想放弃，既然不想放弃又何必呢。”
林清洛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景色，现在已经是深夜，窗外的几栋公寓都灭了灯，外面黑黝黝的，只有路边的路灯在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
而林家的书房却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爸爸，以前你带球队比赛的时候不用熬到这么晚，即便有，也是偶尔几次，但是这个赛季你几乎天天熬夜。”林清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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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1/2页]